江希景正准备上前。
一只手臂忽然大喇喇地搭在他肩膀上,很不见外地拍了拍。
江希景以为又是那些搭讪的客人,黑沉着脸回头,看到的却是熟悉的陆深。
才到嘴边的呵斥,又卡在喉咙里,江希景皱眉看着陆深,察觉有些不对。
二十分钟前,陆深给他打电话,欲言又止地说在酒吧看到了西泽尔,让江希景赶紧过来看看。
陆深话虽然没说明确,但是那凝重的语气,分明像是在暗示江希景,西泽尔有不对劲。
正在回家路上的江希景,立刻让司机掉头,来到陆深口中的夜色酒吧。
结果现在陆深一脸笑嘻嘻的,哪里有半点郑重?
再看西泽尔方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一个人,抱着手臂坐在卡座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你在骗我。”江希景眯起眼睛,当下就有了判断,“和西泽尔合伙骗我。”
“不这样说,叫你来,你会来吗?”陆深还振振有词。
江希景瞥了他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最后还是陆深眼疾手快拽住他:“来都来了,干脆坐会儿再走吧!”
江希景硬是被陆深扯到等候已久的西泽尔面前。
此时的西泽尔,也正是心情烦躁。
劲爆音乐和绚烂灯光,能刺激起其他男女的神经,让他们兴奋地群魔乱舞。
可是对西泽尔而言,这些通通都是折磨。
闷热的空气更是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口,令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偏偏这会儿,还有不长眼的凑上来,非要跟他搭讪。
来者在旁人眼里,应该是个盘条亮顺的大美女。
可是在西泽尔看来,这人浑身都写满麻烦二字,还看不懂脸色。
被他拒绝第一次,她像是听不到似的,认定西泽尔是欲拒还迎,还是要凑上来。
惹得西泽尔干脆打翻水杯,清水四溢洒了女孩儿一身,女孩儿才在尖叫后逃离。
经过这个小插曲,西泽尔心底的烦躁已经快要压制不下去了。
他抬起手腕看时间,决定只等五分钟。
正在这时,阴影笼罩了他。
江希景就站在他跟前,一旁的陆深正朝他挑眉而笑。
仿佛在说,看,人我带来了。
“哥。”西泽尔沉静起身招呼。
江希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没有急着坐下。
他突然问道:“你知道,陆深是用什么理由把我找来的吗?”
西泽尔满脸茫然。
陆深则是欲盖弥彰地咳嗽起来,一个劲儿地把江希景往卡座里面推。
“当然是用正当理由找来的!行了行了,被站着了,都坐!真想让我们被人认出来啊!”
江希景和西泽尔都被他推进卡座靠里位置,高大的沙发椅背刚好把三人身影挡得严严实实,也不必担心被人认出的麻烦。
陆深刚坐下,就挑了一杯调制鸡尾酒,琥珀色液体在玻璃杯里晶莹剔透,被灯光照得如宝石透亮。
陆深享受地抿了一口,惬意地舒展着眉眼,对这调酒师的手艺更是夸赞不已。
西泽尔当然没有错过江希景的话。
他对情绪感知何等敏锐,又怎么会错过江希景出现时,那脸上写满的不爽?
西泽尔冷静地解释:“我拜托陆哥把你约出来,他说他自有办法,就把我带来了这里。”
西泽尔表示,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非常无辜。
江希景扯了扯嘴角,飕飕冷光飞向陆深,就知道西泽尔没这么大胆子。
西泽尔在跟江希景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也是恼怒地瞪着陆深,对自己的差点翻车后怕不已!
如果江希景不是一个人来,而是把江棠一起叫来的,两兄妹同时看到他在酒吧里被人搭讪……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陆深还在那里装不知道的品酒,被西泽尔江希景两双眼睛盯着,实在是有些装不下去了,只好抱拳告饶。
“这也是没办法,谁让江希景你个工作狂,不是这等大事根本约不出你?”
陆深又不是没试过别的理由,江希景的回复都是“再说”、“没空”、“下次”。
那他能怎么办?
“何况我又没说什么,要是误会,那也是你想多了!”
江希景显然不会接受这个理由。
他把桌上那瓶威士忌推到陆深面前,下巴一抬:“喝吧。”
陆深张大嘴巴:“想让我死就早点说。”
江希景冷笑:“没让你吹瓶。”
陆深着实松了口气,生怕江希景这个冷血狠辣的家伙不顾他们多年兄弟情。
他赶紧赔笑着被自己倒上一杯,随后一饮而尽,辛辣酒液所经之处宛若烧灼。
就这,他还不敢流露痛苦之色,扯起嘴角勉强而笑,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不过陆深闹的这摊子乌龙事,也算是彻底过去了。
江希景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西泽尔身上。
“特地找我,有事吗?”
西泽尔郑重为江希景倒上酒。
“我希望江棠能开心,所以要和你和睦相处。”
江希景伸指弹了弹玻璃杯壁,发出清脆声音。
“这就是你的‘和睦相处’?”江希景挑眉,“我记得你的酒量不怎么好。”
岂止是不怎么好,西泽尔的酒量足以用一杯倒来形容。
哦不对,一杯倒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的酒量差不多是三杯倒。
至于西泽尔醉后的模样,江家上下早就有幸见识过,江希景自然也不例外。
对此他有点想笑,不知道西泽尔哪来的勇气,想要和他拼酒?
看来西泽尔不知道,他江希景最初回到华国,是怎么凭借一己之力打开人脉的,那都是一场场酒宴实打实喝出来的。
现在江希景已经不是刚入行还需要结交其他大佬的后进晚辈,他自己就已经是上位者,从来都是别人巴结他,自然也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灌酒。
可这并不代表,他的酒量就已经低到连西泽尔都可以挑衅他的地步。
江希景再次确定:“西泽尔,你真的要和我喝酒?”
西泽尔没有犹豫地点头:“当然!”
江希景眯眼看了他好一会儿。
“那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