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姐......不,你是如何知道这个名字的!为什么要提到她!说!你是她什么人!”阎光海和之前在绝命游戏表现出的张弛有度大为不同,这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秦兰芷不自觉后退了一步,随即定了定神:“你有这种反应......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亲口听你说说‘方雪梅’这个人。”
阎光海心绪已乱,陷入无尽的哀思之中,先前的歇斯底里转变为如同死亡一般的沉寂,双目的神采也被悲伤的过往覆盖。
秦兰芷问:“我打听过,玩家之中许多人都是无故昏迷后,被神秘人带来了这里,我也不例外,但神秘人第一次和我说话的时候,你猜他第一句说的是什么?”
他依然是那一副被悲伤勾起无尽哀思的状态,她继续说:“神秘人说阎光海在这里,于是我立刻就冷静了下来,我知道被冰柩封印的无表情的外皮包裹着的是内在已经沸腾燃烧无法自控的血液。一种恨不得立刻杀了你的冲动。”
阎光海稍微回过神了一些:“对不起,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秦兰芷很配合地原封不动地把之前的话再对他说了一遍。
阎光海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感觉:“我能理解,说是雪梅姐被我害死,我也无法辩驳,我也不想逃避。”
秦兰芷说:“很好。后来随着绝命游戏的深入,我知道这里的玩家哪一个都有不为人知的黑暗面,不是省油的灯。我恨不得杀了你,让你在临死前面对着我悲鸣,让你得不到任何忏悔的机会,带着无尽的恐惧陨灭。”
他静静地听着,她把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倾泻了出来。
不可思议的是,因“血海深仇”联结的二人,此刻却在健身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相对平静气氛对话着。
命运时常操弄出这许许多多的不可思议。
她继续说:“神秘人很了解我,他曾经主动私聊我,说会给我一个‘成为狼牌’的机会,这样就可以为姐姐方雪梅报仇了。”
“姐姐?!”阎光海的心绪再度经历波浪滚滚的重啸!
秦兰芷说:“我和李俊合作,是因为利用我这副早已污秽不堪的身体换来一个同样强力的帮手,就可以在我成为狼牌的那一刻,万无一失地将你杀死,替姐姐报仇。”
阎光海听到这里,终于有些释然地笑了:“呵呵,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明白了。你确实应该对我有这种反应,而我对雪梅姐,也有着无限的愧疚,拿命补偿都不为过的愧疚。”
说到这里,秦兰芷的语气有了一丝细微的温度:“尽管如此,长时间的观察,让我愈发觉得你可能不是一个混蛋。不同于方小姐,甚至许先生。阎光海,你更像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代表着霸道的正义,至少在这场所有人都扭曲了的绝命游戏之中,你给我的感觉便是如此。”
阎光海再度话到一半:“霸道我承认,雪梅姐也许就想守护我这样的‘少主’,才会......”
秦兰芷说:“我和李俊的合作到之前的‘黑暗’就终止了,赵婷和他刷新了我对于恶与无耻的下限认知。我是个杀手,杀手可以把情感藏在最深处,自我惩罚一般痛苦着也不会在人面前露出破绽。我惩罚别人的手段就是干脆地让旁人丢掉性命,那两人不是。”
阎光海摇了摇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罢了,我现在还不能让你惩罚我。”
她平静地看着他:“我现在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打算等待你亲口说出了。”
他给出了“交换”条件:“在说雪梅姐的事情之前,我想先听听你和她的故事。”
秦兰芷说:“我们是孤儿院的孩子,我八岁,她九岁那年,一对国内的中年夫妇收养了我们。”
“那对夫妇表面上是生意人,实际上真实身份是国际佣兵组织的头目。很难想象吧,在非洲大陆活跃的佣兵组织,居然boss身在我国,为了这个‘身份’,他们花费了多少钱来打通关系,扩充人脉,显而易见的事情。”
阎光海托着下巴,思索着说:“怪不得,我曾经称赞过雪梅姐的身手,可雪梅姐是父亲给我指派的秘书兼保镖,我想让她亲口告诉我她的故事,都被拒绝了。”
秦兰芷说:“日复一日,我们进行着艰苦卓绝的锻炼,终于在成年的时候,练就了一身本事。不单单是杀人,还有许多其它的技能。”
“老板的生意主要在中东和非洲,那边都有挂名公司,可以运作很多事情。我们这些国内的女孩主要渗透大型企业做间谍,或者贴身保护高官巨富及其家属等可以在国内做的工作。”
“于是,雪梅姐她被推荐给了恒星重工,而我明面上保护G市一个知名企业家的儿子,暗地里还要接受那企业家许多刺杀委托。很多人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离开,‘天高皇帝远’这句话并不是玩笑,G市有许多像我这样的人在为那个企业家服务。”
阎光海点头:“这个我不否认,我们恒星重工做的许多事情也是被默许的,不过我们的许多研发基地建设在反侦察度极高的人迹罕至的地方,为国家做事。另一方面,介入敏感地区的军火生意也是打过招呼的。”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法治社会的对立面不仅有你和雪梅姐这样的杀手,也有像组织绝命游戏这样把人命当作游戏的疯狂的幕后推手。
秦兰芷说:“收养我的boss亲口告诉我姐姐死在了国外,还把她详细的活动报告也发给了我,恒星重工的事情,也在我调查之后,掌握了许多情报。”
“boss默许我报仇,我要离开G市,但那个企业家不允许,他儿子也不允许。那个年轻的花花公子离不开我的身体,为了我抛弃了一切被他玩弄过的女孩,死有余辜。于是我‘免费’送了企业家最后一份大礼,干掉了他的人渣儿子。”
“我依然用着秦兰芷的名字,也没有被全国通缉,那企业家也知道他背地里搞了许许多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于是操作了一番,一个‘替死鬼’被抓,然后被起诉,最后无期徒刑。”
“然而恒星重工的秘密实在太多,三年了,我耗尽一切心血,都无法深入调查。期间我求过boss,boss说这是他对我的考验。不论如何,能亲眼见到你,也要感谢绝命游戏了。”
阎光海陷入沉思,他并不想对秦兰芷的执着发表什么看法,而是将全部的关注点都牢牢锁定在了“boss”上。一个无名的商人,真实身份是佣兵组织的头目,就像一个抓不住的影子,悄然潜伏在大片的黑暗之下。
这是一种挑战,他判断秦兰芷的boss,还有更深次的东西,甚至可能是和绝命游戏相关联的东西,必须要掌握!
秦兰芷说:“我的故事就说完了。Boss说你害死了姐姐,你就一定无法逃脱干系。但是,我也相信眼见为实,就像方小姐,我原以为她是个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自私鬼,后来发现她有很强的逻辑推理能力,有点腹黑,使点小坏,本质上还是一个善良的人。”
“你也是,因为方小姐和姐姐在某种程度上很像,所以你也一定要守护她,对吧?我也是才想明白的,果然和李俊为伍,只会让我失去理智。”
阎光海深吸一口气,惆怅依旧:“雪梅姐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