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扁的竹片从浓香的奶砖上划过,一条条薄片便打着卷儿的剥离开来。满满的刨上一碗,浇上勺花蜜,撒一把果肉蜜豆。在盛夏的午间捧着这么一只冰碗,何止是一个舒畅了得。
苏锦歌坐在秦云谦的青竹摇椅上,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冰碗。只觉得身心皆是无比的愉悦。
秦云谦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这样高兴?”
“你猜不到吗?”
秦云谦摇摇头,道:“你的心思向来难猜。”
苏锦歌笑嘻嘻的道:“我一想到有灵石要到手,就忍不住开心。”
秦云谦见她这副笑容,神情微微的滞了滞,“小六,为何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苏锦歌嗤嗤的笑起来,“因为你的灵石要进我的腰包了。”她吃尽了手里的冰碗,将那空碗放到一边。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块玉板来,在秦云谦面前晃了晃,“说罢,打算出多少灵石来赎?”
秦云谦扶额,这种东西也能拿来勒索吗?
“小六,我很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女修。”
苏锦歌收好玉板,“看我这花容月貌也知道我是女修了。灵石你也不用急着给。等到将来有一天你举行双修大典,我便拿着这个跟未来七嫂去要个好价钱。”
秦云谦抽着嘴角道:“那便等我有了道侣,再去向你赎吧。”
苏锦歌“切”了一声,收起了玉板,“别后悔,到时候我可是要涨价钱的。”
秦云谦不置可否的微笑起来,为自己续上一杯灵雾茶。看着天际的悠然云朵,慢慢的品啜起来。
自从苏锦歌住回了苏家,卫家果然停止了动作。苏锦言也是有着几分的手腕的,问苏锦歌借了些灵石,趁势反击卫家,将苏家的祖业一一夺回。短短的几十天,明川城中的局势全然变了一番模样。而苏锦言也正遵守他的诺言。夺回了苏家原本的祖业后。即刻就停了手,只安心的整顿着这些产业。
蝉鸣的时节将要过去时,秦家主的经脉已接续完成。身体也已经恢复了*成。苏锦歌便打算启程返回扶光。
易行真人还因着同心血契的事情而觉的没脸,红着张老脸坚持要亲自送苏锦歌出城。对此苏锦歌颇觉无奈,她现在分明还不想出城。与秦家告辞后,总是还要跟苏家打声招呼的。
“秦爷爷留步便是。我还要先回苏家。。”
“那我就送你到苏家。你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都没时间给你好好准备个践行宴。”易行真人边絮叨边拿出一只储物袋交给了苏锦歌。“这个你收着,中元大陆之上但凡是秦家的商铺,都受此物号令。切莫推辞!”
易行真人制止了苏锦歌将要出口的话,“小六啊。你这份恩义,秦家还不尽。这东西你就收好,让秦家慢慢来还。”说罢易行真人瞄了身后的秦云谦一眼。又向苏锦歌传音道:“早前你救了小七的事还一直没谢你。那几年小七执拗,生生不让家里管他的事。”
虽是如此。这谢礼还是太重了些。苏锦歌忽然觉得手中的储物袋沉的有些压手。她看着易行真人,心中几番犹疑,最终还是收了下来。
易行真人见她收下了储物袋,如释重负一般舒了口气。笑呵呵的道:“扶光与青云相距的不远,等入了冬你过来,我带着你去寻一样好吃的。那东西只有冬天的青云山才有,保你喜欢吃。”
苏锦歌默默的汗了一个。好吃的虽好,可有那红贴论道的事情在先,苍梧之野的事在后,她去青云山真的合适吗?
易行真人还真的将苏锦歌送到了苏府的大门,才掉头回去。苏锦歌揉了揉耳朵,迈进了苏府直接往账房走去。这个时辰,苏锦言都会在账房中清理账目,今日也没例外。
苏锦歌没有进门,只站在账房门口道:“二哥哥,我这便启程回扶光了。若是有什么事,派人去扶光寻我,或是托驿站送信都成。”
“现在?”苏锦言看了看门外的暮色斜阳,“都这么晚了。”
苏锦歌微笑道:“夜里凉快,好赶路。”
这时节,就是白日里也没有多么热了吧。苏锦言放下的手中的纸笔,轻叹了一声,“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贪凉。——你这一走便不会回来了罢。”
苏锦歌虽说有事便可以去扶光寻她,可两人心中都明白。卫家已经看清了苏锦歌的态度,今后秦家也会因她而扶助苏家。苏家还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为难事,非要上扶光去找她回来。
今日她这一去,就真的可能再不回返了。
苏锦言站起身,略略的整理了一下衣衫,“既然以后再难回来,那这次便将属于你的东西都带走吧。”
“什么东西?”苏锦歌并不认为他说的是那些泥娃娃、竹编蜻蜓之类的玩具,更不可能是她偷偷藏起来的小零食。那她还有什么东西留在了苏家?
“婶娘当初曾留下了只妆匣。”
对于这身体的母亲,苏锦歌是有印象的。那美丽的女修产下她后不久,便急匆匆的出了门。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那时的她满心都是能修仙的兴奋,根本就没注意到当时的房间里有什么摆设,后来又少了些什么。
苏锦歌跟着苏锦言一路走到了苏之宁的住所外。
苏锦瑟只回来了一日,屁股还没坐热便被门中的急召令牌给召了回去。苏之宁没有苏成正的坦然,自那以后便日日将自己关在院中,生怕撞见了苏锦歌。
苏锦言叩响了房门,扬声道:“大伯,我是锦言。六妹要回去了,婶娘当初留下的东西今日便交换于她吧。”
苏之宁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开门将库房的钥匙送了出来。待要关门时,那两扇门却被一股灵力冲击的轰然大开。
苏锦歌立在门前,微笑着看向他道:“听说大伯病了?”
该来的终于该是来了。苏之宁心头一颤,牙齿不受控的轻叩起来。暮色晚风中,苏锦歌的身姿挺拔,金丹修士的气场令任何人都不能忽视掉她。苏之宁的身型比苏锦歌的高大上许多,可他此刻却觉得苏锦歌长得似乎比自己要高。让他不得不仰望。
当年自己那般苛待她。她又如何会放过自己呢。这一瞬间里,苏之宁后悔了,于悔意中生出了无限的恐惧。恍恍惚惚间。他听到苏锦歌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大伯年纪大了,病痛既多,不如就把这库房钥匙并一切家族事务,都交予二哥哥吧。”
苏锦歌说罢这一句。根本就没有理会苏之宁的反应。直接便与苏锦言道:“既然大伯同意了,这便召集全族。改换家主吧。”
苏之宁仿若泄尽了力气一般,顺着门框瘫坐在地。心中先是一股死里逃生的侥幸与轻松,接着便是羞恼与愤恨。如今这个家族中,是苏锦歌说的算了。她想要谁做家主。别人还有反驳的余地吗。这就是实力的力量。苏之宁勉力起身,颤抖着双手将院门拉拢,随着吱嘎两声。这座小院再次紧闭起来。
今日倒也是个吉日,苏锦歌索性直接将家主之位安在了苏锦言的屁股底下。对于这一决定。苏锦言自是不会反对,苏成正亦是乐见其成。开祠堂告祭先祖,召集全族宣布苏之宁病重,苏锦言继任家主一事。一系列的动作苏家做的紧凑而流畅。
就在晚饭的香气飘满全城的时刻,苏家全族的子弟都跪在祠堂前举行着家主继任仪式。苏锦言在家族中一向人缘甚好,由他接任家主,这些子弟都是乐意见到的。在这仪式上还能见到嫡支的那位金丹真人。这一趟他们来的都是欢心雀跃的。只不过,这仪式怎么看怎么古怪。虽说整个流程都看不成什么差错,可是这时间未免古怪了点。选在了晚上不说,还是那位真人要离开前。在这之前,他们半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有胆大的子弟便偷偷的看向了苏锦歌,这仪式该不是这位真人临时兴起的吧。啧啧,有实力就是任性。
实际上,这位苏家子弟还真的是猜对了一般。苏锦歌的确是临时才想起来这件事的。倒不是她一时兴起,而是直到见到库房钥匙的那一刻才想起来,苏锦言有振兴家族的能力和志愿,却没有名正言顺的权利。他做了家主,许多事办起来势必要方便上许多。
苏锦言的修为低,可有她苏锦歌的示意。这家主的位置他一样可以做的稳稳当当。
折腾了一通下来,已是明月中天。打发走了一众子弟,苏成正在苏锦言的搀扶下,亲自在库房中找出了那只妆匣。
这是一只极为普通的红漆妆匣,唯一出众的便是上面的花纹。只不过这样的花纹也只是在明川略显些新奇出众,这纹样要是放到镜洲,那便是随处可见。
苏锦歌的母亲并非明川人士,她与苏锦歌的父亲苏之然在游历中相识,之后便跟着苏之然回到了明川。她所带来的东西并不多,作为嫁妆的也只有这一只红漆妆匣。
妆匣中放的无非几件成色普通的首饰法器罢了,甚至还有一只毫无灵气的普通臂钏。这只臂钏虽没有灵气,做工却精致。细看来,这小小的一只圆环竟然是由形态各异的百花堆叠而成。材质也很特别,似玉非玉,似晶非晶,通身粉润令人望之生喜。
这些东西不值几个灵石,对于苏锦歌兄妹来说却是意义重大。她取了那只毫无灵气的臂钏,套在了手臂之上。小心的将妆匣收好,打算回东瑶后交予哥哥。
苏锦歌踏着月色走出了苏府的大门。一出门便见到不远处的梅树下立着一道温雅的身影,恍惚看去,他整个人都仿佛与这月色清风融做了一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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