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真看向小孩所指的灰蒙蒙的那一片,觉得有些不对。
东夏海舆图上标记着的绝灵结界,不该那么远。
林玄真落回沙滩,收起稳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说夏神部洲话?”
小孩站起身,微微泛蓝的眼中满是欣喜。
阿爷说过,仙人问名,那基本上就是把人放在眼里了。
小孩高兴地回道:“我叫阿努,姓弋,我叫弋努。我从小跟阿爷去夏神部洲送绝灵石,阿爷还教我识字,我就学会说那里的话了。仙人,你会带我修仙吗?”
林玄真问道:“那边是什么,你知道吗?还有,那灰蒙蒙一直那么远吗?”
弋努转头对岛民说了些什么,那些岛民便起身离开了。
“阿爷说,灰蒙蒙的是结界,结界里面有很多海兽,结界那边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以前海兽少的时候,那结界离我们岛比较近。仙人,你会带我修仙吗?”
林玄真若有所思,又问道:“你一个小孩子,怎么成了岛主?你刚才叫岛民去做什么了?”
弋努也不隐瞒,老实回答道:“因为我是新任的岛主,前任岛主是我阿爷。刚才我叫岛民们去取些绝灵石来送给仙人,这是我们东弋岛的特产。仙人,你真的会带我修仙吗?”
……
回答一句就问一遍,林玄真算是看出来这小孩的执着了。
林玄真扫了一眼,对她的根骨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弋努才十岁,根骨竟已初步成型,还是万里挑一的单雷灵根。
那浓郁至极的紫色,林玄真都没法怀疑自己眼花。
为了确认她灵根的精确纯度和更详细的情况,林玄真又对弋努说道:“伸手。”
弋努一愣,立即想到,这是阿爷说的,仙人测根骨。
弋努很快伸出右手,不忘问道:“仙人,你要带我修仙了吗?”
这孩子真是……
“别说话。”
弋努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屏住了呼吸,等着仙人测根骨。
林玄真探查了弋努的风府穴,里面竟然还残留着一团先天之气,弋努单雷灵根的纯度还在提升!
才十岁的年纪和绝佳资质,只要不学坏,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只是跟着家里长辈去过几次夏神部洲就能把话说成这样的水准,回答问题条理分明,这孩子悟性也是上佳。
更何况,这孩子竟然一点都不怕自己。
本能会想要亲近她的,气运都不会太差。
而且弋努竟然还是个女孩子!
林玄真心里一动,有了个想法。
不过在那之前,东弋岛那么多岛民,弋努身为岛主总不能一走了之吧?
林玄真轻柔地放开小女孩儿的细瘦的手腕,皱了皱眉,却没直接告诉她结果,只是问道:“你修仙,那你的岛民们怎么办?”
“他们不愿意离开这祖祖辈辈生活的东弋岛。”弋努有些失落地说道,“而且最近几年捕鱼更难了,绝灵石能换回来的粮食布匹也不够用。我跟他们说,我去修仙找办法。”
东弋岛上大部分岛民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岛,他们也不觉得仙人那么多的地方有什么好的。
而弋努却不同,她几乎是东夏海上长大的。
从出生会走路开始,弋努每年有三个月跟着阿爷住在东弋岛往返夏神部洲的船上。
她离开东弋岛,还有个年龄相差不大的阿弟可以当岛主。
反正岛主不可替代的职责就是主持每年的祭神仪式,阿弟的祭神舞跳得比她好多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往夏神部洲运送绝灵石换取粮食布匹的事,也有阿叔可以负责。
弋努觉得这是她的机会,能够一人一剑飞到东弋岛的,一定是特别厉害的仙人。
而且那些将岛民围困在岛上的鼍兽也被这个仙人赶走了。
当初那些鼍兽发狂,一尾巴就把保护她的阿爷打死,还把阿爷拖到了结界里。
弋努只捡到阿爷留下的一只鞋。
想到阿爷,弋努心里有些难过,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仙人你要带我修仙了对不对?”
……
林玄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执着啊!
这执着修仙的样子,像极了她之前三千年对结丹的执着。
既然弋努这么想要修仙,天赋又如此出众,留在东弋岛也是埋没。
而且这种逆天资质,一不留神引气入体,灵气自发往她丹田聚集。
在这偏远的绝灵海域,那些灵气绝对会激怒绝灵海兽。
林玄真心里做了决定,她得确认这岛上的岛民是不是还有能够修炼的漏网之鱼。
若是还有,她可以将那根骨无痛剔除,免得招来绝灵海兽。
帮人帮到底,林玄真看着弋努那双并非纯黑的眸子,说道:“我会带你修仙。但现在,你先把所有岛民召集到这里。”
弋努想了想,问道:“仙人是想测他们的灵根吗?他们应该是没有的。”
“你又如何确定?”林玄真不解道。
弋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仙人看我眸子,是不是很黑?”
……
林玄真这才想起,那帮叽里呱啦的岛民,眸色几乎清一色是那种天空的蔚蓝色,而弋努却是黑色中透着深蓝。
或许是看多了夏神部洲的黑眼睛,所以林玄真没察觉弋努这双眼睛意味着什么。
“我身上有夏神部洲的血,阿爷说,我不属于东弋岛。”
话虽如此,谨慎起见,林玄真还是叫弋努将岛民召集。
借着岛民们依次在她面前放下绝灵石的机会,林玄真快速扫视了一遍。
当真如弋努所说,她是整个东弋岛独一份的,其他岛民都是绝灵体质。
确认了此事,林玄真才放下心来。
林玄真收起绝灵石,对弋努说道:“我还要去那结界里看看。若是平安回来,就带你去修仙。”
她跑这一趟,途经东弋岛,海兽蛋孵化只是个意外。
另外还有结界需要巡视,更要查看毛毛出现在淇无岛的原因和它的品种。
弋努点点头:“仙人答应带我修仙,我可以等。”
林玄真欣慰地笑笑,又掏出蓬松的毛球,撸了两把后,问道:“你见过这种海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