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舰上,安放雷达的最顶层甲板上,巴斯蒂安面色沉重的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雷森说:“这就是所谓的‘海神的献祭’?”
雷森还在观望,他接话说:“我们是不是往前开一点,把距离拉近一些?鲨鱼群簇拥着快艇往东北方向去了,之前放飞的无人直升机就坠毁在那里吧?”
当鲨鱼群距离郎战他们只有七八公里的时候,花花公子和白毛也有了反应。花花公子使劲踩着水,想要支撑身子在水里站高一点。他四下张望着,一边说:“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有毛骨悚然的感觉?”然后,他看向郎战,见郎战眉头微微皱着,眼神冰冷,问:“难道你说的鲨鱼是真的?”
郎战:“我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不是玩笑吗——啊——那是什么?”花花公子说着手指右前方,在他手指的方向,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正是站在快艇艇艏的句末尔。
鲨鱼群距离郎战他们越来越近,海浪的浪头都因此变得高了几分。空气中开始出现腥臭味,嗅觉绝佳的郎战甚至从中闻到了一丝血的香甜。快艇距离郎战他们不足三百米时,鲨鱼群现出狰狞的面貌,凶神恶煞一般出现在郎战他们的视野中。
隔着三百米的距离,郎战在开启血色视界后,便能够看清句末尔的相貌甚至眼神。让他稍显意外的是,从句末尔的目光中,他明显的感觉到,对方也看清了自己。
句末尔确实能看清郎战,作为完美继承了波塞冬基因的家伙,他在郁金香相关部门的档案里被登记为“海神之子001号”,而他能力的注释项,比波塞冬足足多了三条。而多出来的三条中,其中一条便叫做“海神视野”。
鲨鱼群掀起的浪花清晰可见,随着那头巨大的鲨鱼出现在花花公子和白毛视野中,他们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花花公子怪叫着道:“不好,我,我的脚抽筋了。”
“你们在我身后不要乱动——”郎战说道,他话才说半句,一直密切关注水下的白毛忽然吼道:“下面,下面!”
郎战低头看去,就看到一团黑影正以极快的自下而上迅速的靠近——“杀肯定杀不完——”他想着,看向那团黑影,双眸凝住。
艇艏的句末尔见郎战移开了目光,他张开双手,摇身一变成了西方玄幻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巫师形象,对着那些鲨鱼特别是那头巨大的鲨鱼喊道:“大海的勇士啊,前面的人类就是大海的亵渎者——撕碎他,用他们的鲜血来告诫后来者,让他们知道在面对大海时应该心存敬畏——”
鲨鱼群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纷纷将脑袋探出水面并张大嘴巴,露出了一口的森森白牙。巨大的鲨鱼的表现更加直接,身子扭动,尾鳍疯狂摇动,向郎战冲刺过去。
水下黑影距离郎战越来越近,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变成了一头清晰可见的鲨鱼形象。它眼睛通红,眼神凶狠而冰冷——
“十米,五米——妈呀——”花花公子喊着,双脚直接缩成一团。
“后悔吗?”郎战忽然问道。
白毛和花花公子闻言看向他,白毛说:“你的命要比我们值钱得多。”
花花公子:“我一共欠你三次,现在可以算还掉一次了吧?”
郎战:“你想得美!”郎战说“你想得美”的时候,水下的鲨鱼距离他已经不足三米,花花公子右手握着防鲨刀正准备潜下去,这头鲨鱼却好像忽然失去了郎战他们的踪迹似的,先是摆动脑袋做搜寻状,然后摆动尾鳍,迎着几头鲨鱼冲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你对它做了什么?”花花公子看得目瞪口呆,问郎战。他能断定这头鲨鱼忽然失常和郎战有关,却不知道也猜不透郎战究竟做了什么。过了一会,因为没能得到郎战的回应,他向郎战看过去,见郎战的目光正和远方的黑袍人的目光胶着在一起,他嘴巴张开想要说什么,眼睛的余光注意到海面上的异常景象,嘴巴张得老大,再也闭不上了。
本来,鲨鱼成群结对的向他们杀来,虽然说不上指挥有素,至少能看出来是一伙的。但是现在,冲在前面的鲨鱼却掉转头去,就好像那头从水下杀上来的鲨鱼一样,扑向了后面的鲨鱼,并和它们厮杀在一起。鲨鱼之间的战斗,武器当然是它们的血盆大口,所以便显得格外的血腥。鲨鱼之间的大乱斗是不可能有幸存者的,因为一旦有鲨鱼受伤,其它鲨鱼不管之前属于哪一方立刻会一拥而上,用它们的利齿将受伤的鲨鱼撕成碎片再吞掉。
同一时间,军舰上,巴斯蒂安和雷森双手颤抖着都有点拿不稳望远镜。巴斯蒂安:“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雷森:“《驯鲨记》——”
巴斯蒂安:“《驯鲨记》是什么?”
“加百列主演的一部电影,最近正在全球热播。在这部电影里,他驯服了一头鲨鱼,并携这头鲨鱼闯进了海盗窝,救出了女主角。”
“你的意思是,加百列也具备操控海洋生物的能力?”
“巴斯蒂安,看来您并不了解加百列。操控海洋生物,正是加百列的特殊能力之一。知道《驯鲨记》的出处吗?它的原型是加百列在岛国铁岛的一段经历——”
“句末尔出大招了!”巴斯蒂安忽然说道。
雷森赶紧专注于望远镜镜头,就见快艇艇艏位置上的句末尔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手腕,右手握着匕首在手腕上轻轻一划——“他在放自己的血,他的血——”雷森说道,话没说完,他的眼睛瞪圆,呼吸加重,说不出话来了。
雷森会忽然失态,盖因为随着句末尔割腕放血,快艇附近的海面先是好像沸腾了一样,所有的鲨鱼都变得空前兴奋,继而,一头比之前那头巨大的鲨鱼还要大得多的鲨鱼从海底探出半个头来,而它的嘴里,赫然正咬着一头鲨鱼的半边身子。
巴斯蒂安也看到了这头巨大的鲨鱼,他发出惊叹:“《深海巨鲨》?世上居然真的有《深海巨鲨》那样庞硕的鲨鱼?”
《深海巨鲨》是一部灾难电影,讲的是男女主角如何与一头鲨鱼进行搏斗的故事。事实上,雷森和巴斯蒂安现在看到的这头鲨鱼,比《深海巨鲨》里面的反派鲨鱼还要大得多,而且也显得更加的健壮。
郎战身后,在这头巨鲨浮出海面后,花花公子尖声怪叫道:“上帝!”
白毛显得比较冷静,他瞪了花花公子一眼,低声喝道:“不要打扰他。”
白毛的“不要打扰他”,这个“他”自然是郎战。白毛虽然不清楚郎战现在的状态,甚至郎战正在干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眼前的鲨鱼大乱斗,正是郎战和那个黑袍人以特殊的方式战斗的结果。
花花公子经白毛提醒,总算冷静下来,忽然,他的右手感觉到一阵温热,低头看去,眼睛瞬间瞪圆了。给他的右手带来温热感觉的是郎战的鲜血,不知何时,郎战身上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居然又崩开了。而且,血似乎越流越快、越流越多。“他,他——他在流血——”花花公子朝白毛喊道。
白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再看看郎战的脸,摇摇头说:“不要碰他!”
郎战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很恐怖,他的脸上,肌肉条条坟起;他的眼角已经裂开,有血丝挂出眼角;他的眼睛更好像被点燃的炭火一样,红得吓人。乃至于近在咫尺的白毛和花花公子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的温度。郎战身上崩开的伤口并不止一处,这些伤口大多都在往外流血,有的因为原本创口较深又位于主动脉附近,流血的速度和量就有点吓人。
白毛的决定很正确,这个时候的郎战确实打扰不得。如果他们此时打开身上的指南针或者指北针看的话,他们就会发现,指南针和指北针的指针正像没头的苍蝇一样疯转着。郎战和句末尔之间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高级别的念力战争。有所不同的是,因为句末尔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使得鲨鱼群狂性大发,结果,这些鲨鱼群就成了两人的工具,在他们各自营造的磁场的作用下,成了冲锋陷阵的战士,也成了直接的牺牲品。
句末尔发现在念力上无法取胜,再出邪招,割腕放血。句末尔天然亲近海洋生物,在对海洋生物的感应上要远胜过郎战。所以,当这头超大型的巨鲨出现在几十海里外的时候,他就感应到了。如他所愿,他的血果然成功的把这个大家伙吸引了过来,他感应到这个大家伙开始大杀四方,将吞食了他的血液的鲨鱼一一杀死吞入腹中,他看着郎战的目光,凝练程度又增一成。
句末尔正要驱使超大型巨鲨将郎战灭杀,目光的尽头,却看到郎战嘴角微翘,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时候郎战居然还笑得出来,这完全出乎了句末尔的意料,他不禁一怔。
花花公子和白毛也注意到了郎战表情的异样,他们对视一眼,白毛轻吁一口气,说:“我感觉我们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