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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到底这些年在江湖做了什么?为什么人人见到她,都奉若神明?”宗政煞苦笑,他对鹿筝过去十五年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是…江湖人的信仰。”

鲜于永宁说完,便抬脚走了。

回了屋内,见了鹿筝便笑,“夫人放心,只需要好好将养身子。我会为夫人保胎到生产完。”

“看来是有点严重了…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护孩子周全。我就无所谓了。”鹿筝笑笑,淡然从容。

好似积淀了几十年的那种从容。

鲜于永宁面露苦笑,“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差池。”

“感觉你似曾相识。谢谢了。”鹿筝眯着眼。

“您客气了。”

鲜于永宁暂时住在了东康宫。

每日晨昏定省为鹿筝诊脉。

鹿筝这几日都没瞧见宋姝,便多嘴问了一句宗政煞。

“宋姝人呢?”

“她身子抱恙,去宫外的宅子休养了。”宗政煞眸中毫无波动,语气随意。

诊脉的鲜于永宁看了一眼宗政煞也没说话。

“这几日,夫人哪里有不适吗?”鲜于永宁一边收东西一边问。

鹿筝摇摇头,不过沉吟了一下又问,“我的情况你总归要让我知道一下的。”

“夫人放心好了,有我在,断不会让您有事。”鲜于永宁温和的面容上带着浅笑。

鹿筝心里没底,又看了一眼宗政煞,希望他告诉自己。

显然,他们都想瞒着自己。

临近生产的时间,东康宫格外安静。每个人都紧张不已,就连伺候的小宫女呼吸都屏住了。

鹿筝被这压抑的气氛整死了。

心中烦闷,又加上到了初夏,心中十分焦虑。

身子越发不便,她还是每天坚持在花园里走走。

总是坚定这样做有利于生产,鲜于永宁和宗政煞也拗不过她。

越到跟前,宗政煞却经常寻不到踪迹。

鹿筝心想,自己大肚婆,胖了,丑了,果然不被男人喜欢了。

心底略微郁闷,不过没人瞧得出她在想什么。

可她不知的是,宗政煞已经好些时日没去上朝了。

他陪着她吃饭,睡觉。却时常找空闲的时候,喝得伶仃大醉。

鲜于永宁瞧见了几次,也不做声。

他良心的不安,也就他自己知道。

而且鲜于永宁也明确地告诉了宗政煞,一旦生完孩子,就将鹿筝体内的蛊虫取出,她会得知一切。

到时候,不管作出什么的决断,所有的后果他都要承担。

鹿筝生子的那一夜。

与宗政煞出生时的景象十分相似。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鹿筝许久之前就睡的不安稳,临近生产时,越发不安稳。

半夜鹿筝觉得一阵抽搐的疼痛,伸手摸了摸身边,空荡荡。

宗政煞不在?去哪里了?

“人呢?宗政煞?”鹿筝声音沙哑,低沉地喊了一声。

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屋内帷幔四飞,鹿筝觉得身上渗出的汗水被一阵冷风干,瑟瑟发抖。

她勉强起身,扶着桌椅行至外间。

便看到宗政煞靠在椅子上,身边散落一地的酒瓶。

她忍着疼,伸手碰了碰他的身子。

“宗政煞,快去找鲜于永宁和稳婆。”

此时,宗政煞才缓缓睁开眼。

屋内昏暗,此时一个雷电劈闪,宗政煞一个激灵,也看清了鹿筝一张不满痛苦的脸。

踉跄从地上站起来,宗政煞差点没踩稳摔在地上。

“筝儿,你先到床上去。”

宗政煞一边将鹿筝搀扶到床上去,一边朝着外面大喊:“快去请鲜于大夫和稳婆来!快去!”

东康宫为鹿筝生孩子早有准备,就算是今日狂风大作,烧在炉灶上的热水和随时待命的稳婆,鲜于永宁都以最快的速度来了。

宗政煞跪在床边,一直抓着她的手。

“筝儿,别怕…我在这里。”

鹿筝掀开眼皮看了看宗政煞,“别紧张,生孩子很慢的。而且你满身酒味,十分讨厌。”D

听到她这般说,宗政煞略不自在地起身。

“我出去收拾一番再来。”

宗政煞出去时,与鲜于永宁擦肩而过。

此番,鲜于永宁一进去就瞧见鹿筝一脸悲切,一张秀美的面颊上布满沉痛。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鲜于永宁急切地将手中的药箱丢在一边,赶忙凑到跟前去为她把脉。

却被鹿筝一把擒住了手腕,她力气十分大。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都告诉我了!你还要隐瞒我吗?”

“什么?他什么都和您说了?”鲜于永宁面色大变,“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你明明生产完就知道了……”

鲜于永宁关心则乱,看着鹿筝安慰道,“你放心,我必会保你周全,若是你生下孩子想离开。我也会带你走。”

“我不愿走。”鹿筝看着鲜于永宁的脸,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不愿?他这般对你了。你还不愿意?你还是我认识的姑娘吗?”鲜于永宁望着鹿筝,眸子里有几分失望,“不过世间的女子,对孩子总是格外柔情,大约你也聪慧新颖也不能免俗。”

“他不管做了什么…他是孩子的父亲,我必会原谅他。”鹿筝继续说,叹了一口气。

鲜于永宁突然怒不可遏,腾地站起来。

“你以前是多么伟大的女子,你是高高在上,骄傲不羁的。你以前是多少人的信仰,为了一个孩子,一个男人,就什么都不要了吗?他做出那么卑劣的事情,让你失去记忆,留在这鸟笼一般的宫殿,成为他一人的禁脔。你竟然还能原谅他?还能为他无怨无悔地生下孩子!你知不知道,稍有差池你就要死了!”

鲜于永宁说道情绪悲痛之处,眸子里竟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泪珠。

鹿筝眸子豁地睁大,目不转睛地看着鲜于永宁。

“你说的…是真的?”

鹿筝嗓音低沉,不可置信地问。

那么,所有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他只是让自己做他的禁脔?

鹿筝突然眼中不满悲切,彻彻底底地将她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击碎了。

闭上的瞬间,滚烫的泪水坠落。在枕头上晕出了一片水花。

宗政煞再换了衣衫,再进来时。就发现鹿筝躺在床上,紧闭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