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亭侯府陆家当家主母死了。
死在儿子考上状元的喜宴上。
闻讯的人莫不惋惜,感叹宋熙福薄,眼看着就要享福了,怎么就死了。
没人知道宋熙是被气死的。
她含辛茹苦十三年,拉扯大的孩子竟是自己夫君和嫡亲长姐宋馥的儿子。
更要命的是,眼看儿子考上状元有出息了,夫君带着死而复生的长姐来摘桃了。
宋熙到死都没闭上眼。
飘荡在半空中的她眼睁睁看着夫君和长姐,还有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卿卿我我。
气不过的她张牙舞爪想要冲下去报仇,还没靠近,直接被一道闪电劈散。
等在睁开眼,眼前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正被陆夫人拉扯着给她施礼。
“好孩子,快跪下叫母亲,认了亲,你以后就是我们陆家的嫡长子了。”
男孩听话的跪倒在地,脆生生喊道:“母亲。”
这一下可把宋熙惊的倒退三步。
她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孩子,眼熟。
在看一眼满含期待的陆夫人,还有一旁盯着她的陆明玉,瞬间明白自己这是重生了。
前世也是这般,陆明玉从边疆带回一个孩子,说是军中副将的骨血,家中已经无亲人,他看孩子可怜干脆带了回来,随陆家姓取名陆哲。
陆夫人见到陆哲后,喜欢的不行,让人认到自己膝下,成了陆府的嫡长子。
认亲后没多久,陆明玉返回边疆,一走就是十三年。
这十三年,她照顾府中老小,操持家务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直到陆哲考上状元,功成名就的宋熙刚想要歇口气时,陆明玉又回来了。
还带着自己早就去世多年的长姐,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陆明玉口口声声说陆哲是他和长姐所生,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给长姐一个名分。
初闻消息的宋熙只惊的头晕目眩,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府中除了她主子们都知道孩子的身世。
更让她心寒的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告知她。
“我亲生母亲回来了,你是时候该让位了,不过看在你养育我这十年的份上,我会劝说父亲给你留个妾室的位置。”
宋熙没想到十三年的含辛茹苦,竟养了头猪狗不如的白眼狼!
想到这里,宋熙低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孩子,恰巧孩子抬头,眼中闪烁着不符年龄的算计。
她当时怎么就没发现呢,只一味地心疼这孩子年幼失估,婆母和夫君提的要求,也是一口应下。
如今看来,真是蠢极了!
见她任由孩子跪在地上,久久不应,陆夫人不满道:“宋氏,孩子叫你呢,你倒是说句话啊。”
宋熙定了定神,伸手将孩子拉了起来。
“可怜见的,怎么就死了爹娘了呢,想必你那爹娘也是个短命的,享不了你这孩子的福。”
“我娘才没有......”
陆哲年纪小,但也听出宋熙的话不好听,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被陆明玉一声咳嗽打断。
“孩子是可怜,不过来了府上,也算是有个家了。”
说完,陆明玉看了宋熙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
如今时机不成熟,他和宋馥的事需徐徐图之。
“孩子既已认下,不如明日就开祠堂上族谱。”
陆夫人说着,伸手拉过陆哲,摸着他的脑袋满眼的喜爱:“这孩子和我们陆家有缘啊。”
宋熙差点冷哼出声,你儿亲生的,能不有缘吗?
前世到底是她眼瞎心盲压根就没去深想,陆夫人这人自私又势力眼,怎么可能去养旁人的孩子,还能数十年如一日,除非这个孩子是嫡亲的。
“母亲说得极是,不过上族谱这事需提前知会诸位族老一声,还需焚香告知列祖列宗,准备事务不少,还请母亲宽宥几日,我也好生准备一下。”
陆夫人见她这么听话,满意的点头:“你说得对,是该慎重。”
宋熙目光落在陆哲身上,见这孩子眼珠滴溜溜转着来回的打量,好奇十足。
都说富贵迷人眼,一个在边疆出生的孩子,难免的眼皮浅薄,不过以后会有的是机会让他长见识。
“母亲,这孩子也算是我的嫡子了,要不就让他住在岚山院,我也好就近照顾。”
好不容易得了个这么大的孙子,陆夫人才不舍得分开。
再加上孩子年幼,若是和宋熙住在一起,难免露出破绽,这可是万万不能的。
想到这里,陆夫人开口道:“不用了,我已经吩咐下去,就住在墨园。”
宋熙就知道她的提议婆母不会应允的,她也没精力和一个孩子兜圈子,听后,顺势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每天来我院里一趟,也好让我们母子培养一下感情。”
宋熙到底是府中主母,陆哲的事在怎么样也绕不过她,想到这里,陆夫人随即点头:“如此也好。”
“若无其他事,儿媳先告退。”
陆夫人点头:“去吧,一会让明玉去朝霞院看你。”
“是。”
宋熙起身看了一眼陆明玉,见他神色冷淡,一副拒自己千里的模样。
前世宋熙以为他性格使然,却不想他这是在为嫡姐守身如玉。
既然这样,该让有情人眷属才对。
宋熙出了陆夫人的安庭院,直接吩咐道:“备车,我要回府一趟。”
宋馥是在宋熙出嫁前,为她上香祈福后遭遇山匪失踪的。
宋家和官府,找了整整一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官府以死亡结案。
前世宋熙从未怀疑过嫡姐的死,如今看来,这里面藏着不少的玄虚啊。
只是不知道宋馥没死的事,父亲和母亲可知情?
宋家和陆府只隔了两条街,马车很快到了地方。
宋府管家将宋熙迎了进去。
“父亲呢?”
“老爷在后院,老奴这就差人去禀报。”
宋熙抬手:“不用了,我自己过去找他。”
穿过一个圆拱门,刚踏进后院,宋熙迎面就碰到宋母。
宋熙施礼道:“母亲。”
“你又回来做什么?”
宋母冷眉,不等她回话,一巴掌挥了过去,宋熙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
打完后,宋母还不解恨,高声骂道:“你这个贱皮子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若不是因为你,你姐姐怎么会死,如今你倒好一家人和和美美,可怜我的馥儿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到底做了什么孽,生下你这个孽障,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
这样的打骂,在宋馥死后的五年里,宋熙经常遭受到,久而久之,她也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嫡姐。
她从未想过,嫡姐会是诈死。
若是她没死,那这五年来自己遭受的这一切又算得什么?
“母亲,官府早有定论,害死嫡姐的是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