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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菜喽~这位公子,劳烦您让一让,当心热汤溅到身上!”老店家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几位正在交谈的学子立即噤声。

角落里的老头抿了口浑浊的酒,往嘴里扔了粒花生米,嚼得咯嘣作响。

老掌柜又陆续端上几盘冒着热气的农家菜,又送来刚烫好的酒。已过正午,几位饥肠辘辘的学子闻到香味,都迫不及待地动起筷子,不再说话。

老掌柜上完菜就退到门外,装了满满一锅烟丝,一屁股坐在青石上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角落里的老头使劲晃了晃空了的酒坛,咕哝着骂了一句,走出店门,朝隔壁走去。老掌柜在青石上磕了磕烟锅,“老东西,又没给酒钱。”

老头摆了摆手:“照旧,记账。”

“都欠多少了,该结账了。”

“急什么,少不了你的。”老头打了个酒嗝,人已经晃进了隔壁院子。

隔壁小院里,四处飘着药香,一个老妇人正在擦拭家具上的灰尘。老头问道:“她今天怎么样?”

老妇人放下抹布,双手合拢贴在脸颊旁,闭眼歪头做了个睡觉的姿势,原来是个哑巴。

老头挥挥手,示意老妇人去洗手,“睡了这么久,是时候叫醒她了。”说完,拖着草鞋走向后院的一间厢房。老妇人洗完手跟了进去。

厢房的窗户紧闭着,厚重的帘幕低垂,即便屋外是大太阳,屋内也显得昏暗。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药香。老人示意老妇人拉开帘子,推开窗户。阳光顷刻洒满房间,清新的风涌入,冲淡了原本的药味。

靠墙摆着一张窄竹床,床上仰卧着一位少女。她乌黑的长发如瀑,散落在枕上,泛着柔润的光泽。肌肤似雪,双颊透着淡淡的粉,细长的眉下,双眼轻阖,浓密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她睡得安稳,神情纯净如初生的婴孩。

老妇人上前掀开女子身上的薄被,扶她坐起。老人探了探她的脉象,随后从床边的矮几上取来银针,轻轻刺入她的头顶。女子唇瓣微启,吐出一粒黑褐色的药丸。老人收针,老妇人扶她重新躺下。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床上的女子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她似乎还未完全清醒,目光朦胧地望着上方,眸中似含着一汪清泉,水雾氤氲。

一旁的老妇人望着这双眼,也不由心生怜惜。

“丫头,都睡了一年多了,该醒啦!”老头那洪亮的嗓音终于让迷糊中的少女清醒过来。她转头看向床边,只见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的老妇人和一个胡子乱蓬蓬的老头正笑呵呵地望着她。

“这是哪儿?我……你们是谁?”她声音有些沙哑。

老妇人赶紧倒了碗水递过来。一碗水下肚,棠梨彻底清醒了,她掐了把自己的手背,不是幻觉,会疼。又摸了摸老妇人的手——温热的,自己真的还活着!

棠梨试着运功,发现全身经脉畅通无阻,先前那种阻滞感完全消失,丹田暖融融的,内力比中毒前还要充沛许多。

她的毒被解了!

棠梨意识已完全清明,立即翻身下床,对着床前两人就要跪下:“多谢两位前辈救命之恩!”

老妇人连忙侧身避开,老头却坦然受了这一拜,微微仰头,乱糟糟的胡子翘着,满脸得意。

“行了行了,头也磕了,起来吧。哑奴,你去给她弄点吃的,要清淡。”老妇人啊啊应了两声,笑着出去了。

老头吩咐完,伸手去摸烟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忍住没抽,把烟枪别回了腰间。

棠梨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刚才匆匆一瞥没看清长相,但那满脸乱糟糟的胡子确实似曾相识。她不由得抬头仔细打量眼前的老者,随即惊讶道:“是您!”

“哟,丫头还记得我啊!”这正是当初在芒城县城外破庙里夜宿时,棠梨一行人遇到的那位怪老头。

“您就是莫名老前辈吧?”棠梨难掩激动。

“什么老前辈不老前辈的!一个个都这么叫。我看着很老吗?”莫名胡子一抖,显得不太高兴。

棠梨一怔,连忙改口:“您……看着挺精神的。”

莫名哼了一声,招招手道:“睡太久了,出来活动活动,晒晒太阳。”说完率先走出厢房。

棠梨跟着来到院中。阳光洒在身上,她伸手想要触碰这久违的温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还能重新站在阳光下。“前辈……”

莫名回过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棠梨斟酌着开口:“您的爱人,是我的前辈十三吧?”

莫名侧过脸,望向院中的老枫树。满树红叶在阳光下如火般绚烂。这个向来洒脱不羁的老人,此刻脸上浮现出哀伤的神色。静默片刻后,他低声道:“没错,她就是死在春山雪之下的。”

棠梨立刻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年那位十三姑娘与莫名相识相恋后逃离组织,本想与爱人隐姓埋名退隐江湖,做个游医娘子安稳度日。

谁知幸福生活才刚开始,就发现自己身中剧毒。这毒起初毫无征兆,等到发作时已近生命尽头。那时的莫名没能救回心爱之人……想到这里,棠梨心里一阵发闷。

过了许久,莫名又开口道:“这毒阴险至极,我花了整整二十四年才研制出解药。我原本痛恨你们组织里的所有人——之所以救你,是因为看你已不再为黑夜卖命,还有,解药的药引就在你身上。破庙相遇时,我一眼就看出你中了此毒,且时日无多,之后一直暗中跟随,就等着取药引的时机。”

棠梨震惊不已。傅廷苦苦寻找的人原来一直近在咫尺,而他们竟毫无察觉。更没想到自己身上就有药引,连忙追问:“什么药引?我怎么不知道?”

莫名露出诡异的笑容:“你的心头血。要解'春山雪',最关键的药引就是中毒者在毒素侵入心脉后将死之时的心头血。这个时机极难把握,人死了不行,毒素入心脉的火候差一分也不行。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及时在山崖下救你?那时候正是药引成熟的最佳采摘时机。”

棠梨一时无言。那个生死相搏的雨夜,她和傅廷拼死厮杀时,怎会想到暗处还有双眼睛全程盯着,只为等待取她心头血的时机。这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