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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华灯初上时分,临街店铺、摊位逐渐亮起灯火。两人走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小哑巴不肯再往前挪步。

垂挂的狼头面具在风中轻轻摇晃,他扯了扯棠梨的衣袖,仰起脸指着那个憨态可掬的面具。琉璃灯的光晕落在他眼里,像撒了一把碎星子。

“你想要这个?”棠梨问他,小哑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棠梨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木案上,发出清脆声响,小少年迫不及待将面具扣在脸上,歪歪扭扭的狼耳朵堪堪遮住半边眉毛。

棠梨忍俊不禁地蹲下身,为他戴正面具,抬头时却看到了一张熟悉俊脸,对方眸子漆深,正定定地看着她,里头似有千言万语,却只是轻轻地唤了一声“阿梨!”

棠梨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竹编的灯笼架。她下意识又抓住了小哑巴的手腕,一颗心瞬间跳乱了节奏。

小哑巴的手腕在她掌心里不安地扭动,她低头,这才惊觉自己把人家腕子都掐出几道红痕。

“这孩子是谁?”傅廷也望向小少年。

“昨夜深山一处草篷躲雨时遇见的。”她垂眸给小哑巴揉手腕,青丝从肩头滑落,遮住脸上神情,“你……你怎么会在此处?”

傅廷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

棠梨依旧垂着眸子,不去触碰他的视线。

小哑巴目光在二人身上溜了一圈,只觉气氛古怪,不安地又挣了挣依旧被棠梨紧握着的手腕。他还记得这个姐姐说过跟着她也不安全,之前还好好的,一见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脸色就变了,难道这人是她的仇家?

棠梨终于感受到了小哑巴的不安,忙松了手,歉意地摸了摸他的头。

傅廷的目光掠过小少年腕间红痕,又落回棠梨微微发颤的睫毛。暮色里传来糖画摊子的吆喝声,混着远处酒旗猎猎作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气势似乎有些凌厉,忙温声问道:“可曾用过晚饭?”

棠梨这才发现手里还攥着串啃了大半的糖葫芦,还有个兔子糖捏在掌心。顿时脸上发烫,耳尖都染了红晕。

傅廷瞧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眼底漫上笑意:“我也馋糖葫芦了,阿梨可愿请我吃?”

“哎?”棠梨呆住,见他不像说笑,慌忙点头应道:“那、那自然是要请的。”她踮着脚在往来行人里张望,想找方才卖糖葫芦的老汉。

傅廷瞧她这副发懵的样子,这两日压在胸口的烦闷已然消散了大半。他拢了拢袖口,将此刻暖融融的欢喜仔细收进心底。

“阿梨姑娘!我也馋糖葫芦,给我也捎两串呗!”傅风忽然从边上窜出来,把糖纸嚼得咯吱响。

棠梨见着傅风也在,不用独自面对傅廷了,心里立刻松快许多,抿着嘴朝他笑。待她转去寻那草靶子,傅廷反手就在傅风脑门上弹了个响栗。傅风揉着额头嘀咕:“公子忒小性儿,阿梨姑娘冲我笑笑都不许么?”

前头灰衣老汉举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吆喝声在街角打着转儿。棠梨小跑着赶上去买回十来串,红艳艳的糖壳裹着山楂,在灯光下泛着蜜光。

傅风道谢接过,一口咬下两颗,啃得满嘴糖渣,傅廷捏着竹签慢慢转了一圈,也咬了一颗,糖葫芦入口甜津津的。

棠梨偏头看他,见他当真也当街吃起了糖葫芦,不禁莞尔。自己也将手里剩下的送入嘴里。

傅廷看她鼓着腮帮子嚼果子的模样,连竹签尖上沾的糖霜都觉得格外清甜。

小哑巴看看棠梨又看看傅廷,忽然眼睛一亮想明白了什么,憨狼面具下的小脸上绽出笑意。

难得能这般松快,几人在集市上转悠了好些时候。棠梨边走边仔细瞧着店铺门口有没有贴招学徒的告示——总得给小哑巴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惜转遍街市也没见着,她盘算着回客栈找店小二问问。

众人回到客栈。店小二瞧见傅廷主从二人通身的贵气,知道是得罪不起的主儿,听说他们要住店更是笑出满脸褶子,连带着对棠梨和小哑巴更加殷勤起来。

棠梨趁机问他:“向小哥打听个事,这附近可有厚道人家要收学徒的?”

小哑巴闻言猛地揪住棠梨衣袖,朝她焦急摇头。棠梨蹲下来平视着面具后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我不能总带着你,你放心,定会给你寻个好人家。”

狼头面具还扣在小少年脸上,露出的眼尾泛着红,睫毛上凝着水汽。

“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懂么?”棠梨凑近了他耳边压低嗓子。

小哑巴还是拼命摇头,把她的袖子攥得更紧。

“阿梨,回屋再议。”傅廷一把拎起小哑巴的后领子,像提溜只小猫崽似的把人带上楼。

棠梨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她亲身经历过,最清楚不过——无父无母的孩子若是遇上歹人,简直如同羔羊掉进了狼窝。可如今她自己都朝不保夕……

傅廷将小哑巴拎进房间,撂在榻上就要掀他面具,小孩两只小手死死护住面具不让碰,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滚圆。男人居高临下盯着这团倔强的小刺猬,小家伙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四目相对火星四溅。

“装哑巴骗取那个姐姐的同情?”傅廷眼神和声音都有些冷。这小崽子通身气势绝非寻常人家出身,偏要黏着阿梨定有蹊跷。方才阿梨说这是个小哑巴他就不信,瞧这灵动的眼珠子,分明是个披着羊皮的小狼崽。

棠梨掀帘进来时,正撞见两人斗鸡似的对峙。小哑巴见了她像是见到救星来了就要扑上去,却被傅廷揪着后领悬在了半空,两条小短腿扑腾得像是离水的鱼。

“阿梨莫愁,”傅廷晃了晃手里的小东西,眼底掠过狡黠,“我正巧认得宫里的一位大太监,这小娃既不愿去做学徒,那就送进宫当个小黄门,保不齐日后飞黄腾达呢。”

“你要送他做太监!”棠梨惊得倒退半步。

傅廷将人往地上一搁,冲孩子挑了挑眉:“怎样,这前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不用感谢我,我是看在你阿梨姐姐份上才帮你。”

“放肆!”小哑巴突然炸出句脆生生的怒喝。

棠梨杏眼圆睁:“你会说话?”从昨晚碰到他到方才,他一句话不说,只摇头点头,她才当他是个哑巴。

傅廷嗤笑着一把扯下他的狼首面具:“尾巴藏不住了?”目光扫过那张憋红的小脸时忽地凝住——这眉眼越看越像某个人。

“哇——”精心伪装的狼崽子彻底破功,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