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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兰和小莲打从这怪老头进庙起就绷紧了神经,此刻被他亮得发瘆的目光一扫,那瞳仁里仿佛闪着火星子似的,吓得她俩连退两步直往棠梨身后缩。

棠梨从布包袱里摸出几张粗面饼递过去。老头接饼时盯着棠梨的脸突然“咦”了一声,马上又改口道谢,抓着饼子狼吞虎咽起来。

傅廷将这点异样看在眼里,顺势笑道:“老伯和我们一样来这破庙过夜,看来也是错过客栈的赶路人。不知您老家何处要去哪里?说不定咱们能结伴走段路。”

老头突然被饼渣噎住,呛得直咳嗽,一双大掌将自己胸口捶得砰砰响。傅廷赶紧解下皮水囊,特意用帕子擦了壶嘴递过去。老头一张油乎乎的嘴对着壶口一顿猛灌,水珠顺着蓬乱胡子往下淌。

待他喝完道谢归还水囊,傅廷随手系回腰间时,老头瞥着他丝毫不嫌弃的模样,嘴角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笑纹。

老头很快将几张饼吃了个精光,拍着肚皮直打饱嗝:“我这把老骨头就像无根的浮萍,天南地北飘着,吃饱一天算一天。哪天阎王来索命,往野地里一倒,哪管烂在哪个土坑里?”

这话戳得棠梨心尖发酸,倒对这怪老头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滋味。

老头说完往墙角一歪,转眼鼾声如雷。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这老头实在古怪得很。唯独傅廷盯着老头暗忖:“方才他初见阿梨时神色有异,莫非是看出她身上的蹊跷?待他醒了定要问个明白。”

大概半夜时分,庙外突然响起一阵非常细微的沙沙声,就像风吹过树梢时的树叶声响。但棠梨却立刻睁开了双眼,悄无声息起身,黑暗中挪到了门口,耳朵贴到了门板上。那声音越来越近,到了庙门附近戛然而止。

虽然隔着一扇门,棠梨还是听出了外面有一道很轻的呼吸声。她突然一把拉开了庙门,月夜下一条黑影瞬间闪身往旁边跃开。

棠梨纵身扑向黑影,指尖几乎要触到对方肩膀时,那人猛然翻掌劈来。凌厉掌风扑面而至,她如今气血两亏身子发虚,当即旋身侧避,堪堪擦着掌风躲过。

那黑影却猝然转身,青灰面皮正撞上棠梨鼻尖。今夜月色很好,荒庙前虽有半人高的荒草疯长,却无树木遮光,月华如水正照在那张脸上——肌理僵冷似石雕,青白如鬼魅,两颗瞳仁凝着死气直勾勾锁在她面上,似要将她看个分明。

饶是棠梨闯过尸山血海见惯白骨成堆,此刻也惊得后颈发紧,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窜,连腮边皮肉都泛起针刺般的麻意。

棠梨本能地甩出袖中短剑,寒光直取对方面门。斜后方忽有掌风袭来,傅廷已然护在她身侧。那怪人竟如游蛇般贴着地面暴退,瞬息间已退至三米开外,在蒿草间疾掠而过,转眼没入庙后密林。

待陈舟与傅风傅云执剑冲出庙门时,只余满地月光摇晃,杂草上连个脚印都不曾留下。

棠梨攥着剑柄的指节泛白,此刻才觉出掌心冷汗。刚才那人的身形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只是被那青白面皮突然贴上来惊了一瞬,还没来得及细辨那人已不见了踪影,她确定,那人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

棠梨心里升起一种不好预感,这人像是……专程来辨认她面容的,难道——”

先前的怪老头也打着哈欠跟了出来,他抬头瞅了瞅月亮,抻着胳膊伸懒腰:“我说今儿个去前头村子借宿被拒绝呢,敢情是你们几个小崽子得罪了人,连累我这把老骨头跟着遭殃。破庙里凑合一宿不说,连个整觉都捞不着!”

傅廷转身盯着他:“老前辈也去前头村子借宿过?”

老头又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巴掌在嘴边胡乱抹了两下,满不在乎地回话:“咋的?真当我老眼昏花,还能看不见那么大个村子?谁不想睡正经屋子?躺床上舒舒服服睡一宿?可将人家门板拍得震天响,开条缝的都摆手赶人。”

几人听了面面相觑,和他们遇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那帮庄稼汉见着老头跟撞了瘟神似的。我还当是嫌我邋遢,揪着人就要揍他一顿,那怂货才吐实话。说是昨儿个晌午来了个算命先生,神神叨叨嘱咐他们这几天见着生人千万别收留,不然要招来灭村大祸。所以这两天太阳没落山就家家闩门闭户的,别说留宿,开个门缝都哆嗦。”

傅风抱着胳膊插嘴:“老头你别赖我们头上,保不齐是你早年结的仇家寻来,我们跟着你吃了挂落!”

老头翻着白眼往棠梨那边瞥了一眼,也不和傅风计较,边往庙里晃荡边嘟囔:“尾巴都甩干净了,后半夜当能睡个安稳觉。”

傅廷瞧见老头方才那别有深意的一瞥,更觉这老头不简单。紧赶两步拽住老头袖子,老头扭头瞪眼:“拽啥拽?”

傅廷笑吟吟拱手道:“老前辈,今夜月色正好,横竖都醒了,不如晚辈陪您喝酒赏月如何?”

老头一听“酒”字,一双浑浊老眼瞬间亮了起来。傅廷转头吩咐傅云抱来两坛酒,自己接过一坛,另一坛塞进老头怀里。老头捧着酒坛深深嗅了一口,拍开泥封仰头就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蓬乱胡须往下淌:“痛快!痛快!当真是陈年竹叶青!”

傅廷拽着老头衣袖登上庙后土坡,拍开自己抱着的酒坛与对方碰了碰坛沿:“先敬老丈。”说罢仰脖饮了几口,喉结在月光下滚动。

“有话直说罢,”老头抹着嘴角酒渍斜眼看他,“身边跟着三个天仙似的小娘子,不与她们一起赏月,倒拽着一个糟老头子看月亮?”说着又灌了口酒,咂巴着嘴回味。

傅廷正色抱拳:“不瞒前辈,晚辈瞧您方才总盯着我那位朋友看。她最近身体状况异常,前些日子还大病了一场,大夫却查不出病因,只说气血两虚……若您老看出什么关窍……”他顿了顿,忽然长揖到地:“还请指点迷津,此恩晚辈必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