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明才这个突破口,其他铺子的东家都老老实实全招了。审问下来,多数人和李明才一样是被逼的,也有几个见顾文华找上门,觉得搭上江湖势力有利可图,自己上赶着掺和进来。
傅廷那头收获颇丰。这厢棠梨换了男装,正在百花院里被一群姑娘团团围着。
“小公子,你仔细瞧瞧,咱们这儿的姑娘可是芒城县头一份的水灵。”三十来岁的鸨母摇着团扇贴过来,腰肢软得像没骨头,丰满胸脯直往棠梨胳膊上蹭。一双媚眼直勾勾盯着人瞧,眼神活像要当场把人衣裳剥光。
棠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把甩开鸨母搭上来的手。抬眼却见七八个姑娘正排着队等她挑拣,个个浓妆艳抹披着透肉的纱衣。这个捏着帕子抿嘴笑,那个举着描金扇半遮面,还有的直冲她抛媚眼,她觉得自己真是进了百花园,看见一园子的花蝴蝶正扑棱翅膀。
傍晚听说楼里来了个神仙似的俊俏公子,没接客的姑娘全涌到前厅。见到男装打扮的棠梨,瞬间七八颗芳心扑通乱跳,都盼着能陪这位小郎君一度春宵。
“公子若选奴家,奴家非但不要银钱……”一位穿红纱衣的姑娘故意把领口往下拽了拽,羞答答垂着脑袋,“倒贴也甘愿呢!”
满屋子顿时笑开了锅,四五个胆大的跟着嚷嚷起来,都说自己也愿意倒贴。
鸨母挥着团扇挨个戳她们脑门:“小浪蹄子们,见了俏郎君连脸皮都不要了!平日妈妈给你们置办头面衣裳不少,倒没见着谁孝敬?”
姑娘们挤作一团笑得花枝乱颤。
棠梨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早知就该半夜翻墙绑人,省得在这活受罪。她干咳一声憋出粗嗓门:“听说百花楼有位万姑娘才貌双绝,在下倾慕已久,特来求见。”
满屋笑声戛然而止。姑娘们蔫蔫绞着帕子,鸨母面露失望之色,但她眼珠子一转,又堆上笑脸,团扇拍着手心打哈哈:“这些庸脂俗粉入不得小公子的眼?我这就给你换一批……”
“砰”的一声,一个金锭砸在桌上震得茶盏乱跳。棠梨冷着脸:“我只要见万姑娘。”
鸨母盯着那黄澄澄的金锭子,眼珠子像是被粘在了上面,可随即又面露苦相:“小公子可难为死奴家了,您有所不知,万姑姑真不接客,她压根不算我们楼里的人,只是借个落脚地儿……”她伸出手,手指头不停摩挲着金锭边缘。
棠梨听了这话微微诧异,老鸨挥手摒退了所有姑娘,关上房门,门闩一落,便迈着莲花步走到棠梨身边坐下,两团软肉直接搁在了棠梨手臂上。棠梨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似的刷地弹开,脸红到了脖子根。老鸨见状,笑得花枝乱颤,随着她的笑声,胸前一片波涛汹涌。
见棠梨脸上有了愠怒之色,老鸨这才收起了那些心思,脸色讪讪地压低声音说道:“小公子,你为何非见万姑姑不可呢?她可不简单啊!她是真不接客,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不出现在人前,也不与我们交往。只在有人送了新的雏儿来这儿,她才出面亲自教导,其余时间都不露面。”
棠梨又掏出一个银锭子,往桌上一摆:“哦~,这回我对万姑姑倒更有兴趣了。劳烦妈妈跟我详细讲讲她的事,这银子就归了你。”
老鸨喜笑颜开就要去拿,却被棠梨一把收了回来:“莫急,我先听听看,你讲的东西值不值我这一锭银子。”
老鸨抚了抚自己的发丝,对棠梨妩媚一笑:“小公子,你想听什么呀?我定知无不言。”
棠梨问道:“你说万姑姑不是你们百花楼的人?”
老鸨道:“万姑姑是6年前来到我们百花楼的,她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东家亲自领来的,神神秘秘裹着黑斗篷。”鸨母绞着帕子回忆,“东家交代,她只是借住在楼内,让我们别去招惹她,也不可接近她教导的那些姑娘……”老鸨身子往前探了探,神秘一笑:“那可都是专为京城达官贵人准备的,贵人们喜欢得紧呢。”
“既然你不可接近,你怎知她们是被送去京城?”棠梨问。
老鸨转头看了眼门外,声音压得更低:“起先自是不知道,自从万姑姑来到我们楼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送来一批小姑娘,都遮着轻纱从角门进,光看那身段~~啧啧,也知都是顶好模样。这些年轻姑娘都交给万姑姑教导,在习得一身本事后又被送走。”
见棠梨不做声,似是一副不信的模样,鸨母做贼似的瞄了眼门缝,又补充道:“我扒窗根听见的。有一回,那个穿黑斗篷的人又送来一批姑娘,我正巧路过,她屋外守门的人恰巧不在,就躲在外面偷听了几句。那黑衣人夸她差事办得好,主人家要重赏。哎哟那声'京城贵人'听得真真儿的!”
棠梨抛着银锭追问:“万姑姑调教人跟你们不同吗?可是有什么特别?”
老鸨一脸暧昧地看向棠梨,掩嘴轻笑:“小公子,你怕是从没逛过烟花之地吧?我们这一行当水深着呢!不然,为何会有花魁之说,你当真以为只看脸?得会十八般武艺!”说着她又咯咯地笑起来。
棠梨见她又是这副死样子,脸一板,将银锭子往桌上重重一拍:“说正事。”
老鸨止住笑声,眼睛盯着银子,扭了扭身子,帕子甩出香风,把自己调整回了最妩媚的姿态才又继续说道:
“小公子莫急,我说的就是正事。那万姑姑当真是有真本事的,因她太过神秘,我也忍不住好奇呀,终于被我逮到了一个机会,在她训练那些小姑娘时偷摸去瞧过……我的亲娘呢!那手段……就是那柳下惠来了,也得栽跟头!
说完,她又朝棠梨投去一个暧昧眼神。
“你既亲眼瞧见过,就没有留意那些姑娘长什么模样?”
鸨母一愣,“吆,这我还真没瞧分明,不过也怪不得奴家,毕竟隔着个窗户呢,何况,光是看那些勾人手段都花了眼,只恨没多长两双眼睛……”
棠梨把那锭银子抛给了老鸨,金子又收入袖囊。老鸨瞧着棠梨的袖囊,露出一个遗憾的神情。不过,摸着手上那白花花的银子,旋即又一脸的媚笑:“小公子,你当真不挑个姑娘陪你唱个小曲喝个酒?”
棠梨摆手:“还请妈妈告知我万姑姑的住处,我去拜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