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个山匪向傅廷他们撒了一把毒粉,山风掠过林梢,细碎毒粉在阳光下泛着诡谲银光。傅廷抬手格挡时已迟了半步,辛辣粉末直扑双目,三人踉跄后退的瞬间,一道寒芒已劈向一个随从肩头,那随从手臂中了一刀,长剑落地。傅廷和另一个随从也顿现险象。
棠梨不再犹豫,足尖轻点老树枝干,衣袂翻飞间已飘然落至战圈外沿。地上散落的碎砾被她灌注内力激射而出,破空声裹挟着匪徒的痛呼此起彼伏。
虬髯汉提着刀,指着棠梨:“哪里冒出来的臭娘们,活腻歪了,胆敢对爷爷们下黑手,那就先送你上西天!”举起钢刀,挟着腥风劈面斩来。
“三哥,这娘们要抓活的,绑回去孝敬大哥!”匪中一个白面汉子待看清了棠梨的长相后,眼神大亮急忙喊道。
虬髯汉攻势不减,对棠梨狞笑道:“那爷爷就先留你小命一条,让我家大哥享用完再让兄弟们收拾你。”
棠梨纤腰后折如满弓,一缕秀发被锋利的刀刃削落,她反手在地上抄起一把单刀,自肋下斜刺而出,虬髯汉瞪着自己腰间的血窟窿一脸的不可置信——那把单刀自下而上贯穿了他的腰肋,下一秒,人已轰然倒地,死不瞑目。溅起的血珠在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众匪惊怒。
“杀了她!为三弟报仇!”刀疤脸双目赤红,指向棠梨。
众人挥刀,一起向棠梨包抄过来。
棠梨旋身踏着刀背腾空,似穿花蝴蝶般游走其间,发间木簪在残阳中划出冷芒,所过之处血雾喷涌。
那个匪徒故技重施,扬手洒出毒粉,但有傅廷主从三人吃亏在先,棠梨一直警觉,此时早已凌空翻身,刀光掠过处,一道血线喷洒,人已仆倒在地。
一众匪徒转眼死伤大半。
刀疤脸见此情形目眦欲裂,见棠梨被几个发了狠的兄弟紧紧缠住,是个好时机,便提了刀朝棠梨的后心窝子捅去。
棠梨只听得背后一阵刀风扑来。
\"小心!\"傅廷沙哑的警示与长剑破空声同时传来。棠梨还来不及闪躲,却听得“扑通”一声,后方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二当家……”众匪徒惊叫。
棠梨扭头一看,一把长剑洞穿了刀疤脸的后心,剑穗犹在风中震颤。
傅廷立在马车前,眼周一圈还红肿着,他刚才看到棠梨有危险,本能地把自己的佩剑向着偷袭的刀疤脸掷了过去。
棠梨冲傅廷微微颔首,迅速收回目光,踢倒一个匪徒,横刀在他脖子上一抹,结果了他。
几十个匪徒,刚才还耀武扬威,凶蛮霸道,转瞬就只剩下了几个负伤的,见此惨烈情形转身就跑。
棠梨哪里会放过他们,脚尖一点飞身追上,一刀一个,全抹了脖子。
那个喊话要活捉棠梨的白面汉子被吓得失去了逃跑的力气,裤裆早已湿了一片,一股难闻的气味散开来,他两腿筛糠,扑通一声跪下,磕起了头:
“姑奶奶饶命!我家中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子幼儿,实在是万不得已,才落山为寇,望姑奶奶饶小的一命,今后,小的定然痛改前非,再不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天天吃斋念佛以赎前罪!”
棠梨冷笑:“哼,你在劫杀乡邻的时候,可曾怜恤他们家中也有父母幼儿?掳掠良家女子时,有想过她们也是别人珍爱的妻子女儿?你罪该万死!”
说罢,一刀扎进了他的心窝。白面汉子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棠梨拭去刀锋血渍,冷眼看着地上还在抽搐的躯体,眼中没有半丝波澜。
“多谢姑娘搭救,姑娘真是好身手!”傅廷朝棠梨拱手行礼。
“不必客气,你救过丫儿,这人情还你了。”棠梨淡淡说道。
傅廷倚着马车轻笑道:\"姑娘这份报恩礼有些重。”
棠梨看向他,声音冷冷的:“傅公子这是怪我不该赶尽杀绝!”
“不,姑娘误会了,这些匪徒在周边村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杀!今天这情形也不能留活口,否则会引来报复,给乡邻们带来祸患。”傅廷连忙正色澄清。
“既如此,那这儿就劳烦傅公子处理了。”棠梨丢了手中的刀。
“行,我来善后,姑娘可先行离开。”傅廷会心一笑。
棠梨并不接话,径自翻检着尸体,将沾血的银钱与瓷瓶尽数收入囊中。
她在撒毒的匪徒身上搜到了两个瓶子,拧开盖子一看,一个瓶子里装着让傅廷他们中招的白色粉末,她把这个瓶子和钱袋都收进了自己腰包。另外一个瓶子里装着黑色的药丸,闻了闻散发着苦味,想必是毒粉的解药。她转身丢给傅廷,傅廷一把接住。
路边还拴着几匹马,马背上都驼着包袱,棠梨把包袱一一打开,眼睛瞬间亮了——首饰金银字画古董……都是宝贝。
马背上还有一个锦匣,揭开时,一颗明珠映着残阳泛起血光,看起来价值连城。
棠梨没有拿走珠子,仍旧放回锦匣,这东西不好处理。她捡了好几个金杯放入了自己的木桶,其他的仍旧裹好,“这些,也都劳烦傅公子处理,若苦主是良善的,便还了,若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公子看着安排。”
傅廷接过,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棠梨见他唇角的笑意有些不快,“怎么,我拿点辛苦费不可?”她挑眉道。
“不,那是姑娘应得的。”傅廷轻笑。
棠梨轻哼一声不再理他,挑起木桶,转身就走。
\"姑娘且慢。\"傅廷唤了一声, 递过一方素帕,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棠梨接过,帕子上沉水香的气息钻入鼻端,她有些不自在,胡乱抹去颊边血痕,帕子已浸作绛色。
\"改日还你。\"她匆忙将染血的帕子塞进了袖袋,转身走进了暮色。
残阳将剩下的三人身影拉得老长。傅廷摩挲着尚带余温的瓷瓶,林中忽起鸦雀哀鸣。两名随从望着满地尸骸,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公子,这姑娘好厉害,她是什么来头?”手臂受伤的那个问道。
“村中刘大娘在河里捡来的,听说失忆了,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傅廷看着棠梨背影消失的方向。
“失忆?怕是一个说辞。”另一个随从道。
傅廷拧开棠梨给他的瓶子,取了一粒解药吃下,又把瓶子给了两个随从。
三人吃下解药不久,那难熬的痒麻之感就消退了。
“傅风,你叫几个人来善后。傅云,你去查查,他们今日劫了谁家,这些财物就按那位姑娘说的办。”傅廷吩咐。
傅风从袖袋里摸出一个信号筒,点燃引线,山林上空出现了紫色的焰火。傅云骑上一匹匪徒留下的马,得得的马蹄声很快消失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