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长明居内——
入了冬以后,地龙和火炕都烧了起来,屋里暖洋洋的,夜凌锦的性子里本有闲适淡然的种子,她很喜欢窝在一方小炕上读书,或者是简单的喝喝茶也行,看卷宗也觉得舒服很多,只是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情。
夜凌锦坐在小榻上,权潇坐在她面前。
“权二公子,你的手段真是了得!本宫佩服。”在权潇想要处置掉楼又河的时候,夜凌锦记得她曾说过,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权潇是有多少能耐。
很好,她只知道权潇每晚都去折磨楼又河,但他能把楼又河折磨掉心神,确实厉害!
他用的这些手段算不上多么重,夜凌锦还是能看出来的,但是就是一些零碎的手段,能将一族公子的心神给折磨成那样,就只能说明——
权潇拿捏了楼又河内心害怕之事。
“多谢夜长公主夸赞,”权潇知道她今天去了一趟后院,知道夜凌锦说这手段是指的楼又河,“杀父之仇,权潇不报,未免不能立足于世间。”
“从今晚起,停下,若是再折磨下去,不等年关,他就要死了。”夜凌锦警告,毕竟楼又溪的证据还不足。
“长公主若是心疼他了,不妨直说。”权潇挑了挑眉。
“云琳传回消息来,说是和权泽碰过一次面,就是不知道权三公子对于奸细一事,查的怎么样了。”夜凌锦抓他痛处,“权二公子光在这里折磨一个楼又河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主谋。”
权潇笑了笑,面上是清风霁月般的笑容,可说出来的话却狠厉:“所有与我父亲之死有关的,我都不会放过!”
“我只是在可惜,那楼又溪被你派了出去,如果她在鸾都里,我势必也要让她尝尝这种被折磨掉心神的滋味。”
不知夜凌锦因为这句话想起了什么,被戳到了痛处一般,她上前揪住权潇的衣领,尽力掩饰愤怒,面上平静如水,她问权潇:“权潇,你是怎么做到面上装出了一副君子的端方模样,私下里却阴暗至此的!”
权潇笑了笑,看着夜凌锦的眼睛,他抬手,揽住了夜凌锦的芊芊细腰,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腿上:“夜长公主,我可不像你,从小生活在阳光下,有母帝全部的精力培养,有父后的宠爱,有妹妹的敬爱。”
“我活在阴暗里,什么二公子,资质高又如何,白凤族又如何,我只是我兄长的垫脚石。”
“摄政王府里,你看到的看不到的阴暗的事,都是我来做。”权潇捏了捏夜凌锦的手,“长公主,你问我是怎么做到的,不为什么,因为,我就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他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但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情。
我可以做到恺悌君子,光风霁月;我可以伪装的温润如玉、和光同尘;
我也可以是一个所向披靡的将军,我可以隐藏我自己;
甚至你想看到我是什么样子,我都做的出来。
但我自小就生长在泥里,阴暗里,我从小就见到了很多阴暗的手段,这才是我,权潇。
夜凌锦,楼又河的身上,只体现了我阴狠的十分之一而已,这还不是我最阴暗的模样,你怕吗?
夜凌锦挣脱了他的桎梏,渐渐控制了怒火,反手掐住他的脖颈:“权潇,这才是真正的你,是吗?”
“夜长公主,你说的不完全对,对待仇人,我自是有一万种让他生不如死的法子,楼又河身上,不过只是冰山一角。”权潇任由夜凌掐住脖子,搭在夜凌锦纤腰上的手紧了紧,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一下,“我从不否认我的阴暗,这就是我。”
“而对待在意之人,我必然珍之爱之。”
权潇的眼里此刻注满了柔情。
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他既然在算计夜凌锦的过程中喜欢上了夜凌锦,那,夜凌锦就也要喜欢他!
你让我失了心神,但你却还清醒冷情,这不行。
我想得到你的回应。
我必须得到你的回应。
夜凌锦注视着权潇的眼神,他的眼里满是柔情,可她的眼依旧保持着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
夜凌锦只是不愿意去思考一些情啊爱啊的,但她并不是傻子。
权潇的喜欢,她都看的出来,她都知道。
但是权潇的眼神和冷彦祈的可不一样,冷彦祈的眼里,装的全都是爱慕、希冀,还有崇拜。权潇的眼神不一样,他的眼里,装的是喜欢、欣赏、对她的势在必得,以及占有。
她很清楚权潇这样的眼神,她一看就明白了,同是上位者,他和她,也算是彼此了解彼此。
那眼中的势在必得和占有,她明白。
她在打南境的土地的时候、在计划收复朔州的时候、在对付苏珺珺的时候,她也是带着这样势在必得的眼神。
权潇是喜欢她,可是不全是喜欢,还掺杂着许多不美好的东西。
这些不美好的东西,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自己应该怎样去对待权潇。
夜凌锦听了权潇的话,眉眼中有了惊讶,复而又装出了那轻佻的样子:“那敢问权二公子,本宫对于你来说,是仇人,还是你在意之人?”
权潇笑了笑,坐直了身子,左手从夜凌锦的腰上离开,拿下夜凌锦掐着他脖颈的手,握住放在他自己的手中,轻轻抚着,摸着夜凌锦手中的薄茧;搭在纤腰上的右手微微用力,夜凌锦就跌在了权潇的怀里。
权潇微微一笑:“夜长公主若是仇人,那南凌王室又该在什么位置上呢?”
四目相对,此刻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夜长公主,自然是权某在意之人。”声音很小,但在夜凌锦的耳畔炸开。
“更是,权某心悦之人。”
夜凌锦眼眸中带着不可置信,语气却又骄傲肯定,开口说:“权潇,你对我动心了,是吗?”
不等权潇回答,夜凌锦从权潇的怀里抽离,起身去了书房。
在权潇眼里,夜凌锦就是强装镇定,“落荒而逃”了。
当然,夜凌锦自己知道,落荒而逃只是装的,只是做给权潇看的。一国储君,一国长公主从来就没有落荒而逃这一说。
就算是情之领域,也不可以。
夜凌锦还记得师父曾经说过的话,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她想要算计权潇,权潇也想要她的心。那在这个过程中,她怎么也得让权潇觉得,他是费尽心思才让她夜凌锦“慢慢沦陷”的。
她得让权潇觉得,在这场情与算计掺杂的角逐中,他才是掌控一切的人。
她得让权潇觉得,他能够掌控了她的心。
夜凌锦起身离开,权潇觉得怀抱中好像空了什么,只有夜凌锦身上淡淡的竹香味若有似无的萦绕在身边。
小剧场——
夜凌锦:这才是真正的你,对吗?
权潇:怕吗?(试图吻夜凌锦,被躲)
呜呜呜男女主到现在还没有亲上,我感觉我有点菜菜的。(小剧场不作为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