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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瑾就是最好的种子选手。

为了能让他在秋试中脱颖而出,沈家请遍了南州名师,若不是京都乾坤未定,就直接送到京都去了。

所有人,似乎都找到了自己的路。

唯有沈怀谦,依然不知路在何方……

做生意有人,读书有人,就连读书废到不行的怀民怀宇,也在姚珍珠的支持下,开始专心习武,打算以后走武将的路。

沈怀谦在沈家,变得越来越边缘。

尤其是姚珍珠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后,初宜拾芜将他看得更紧。

他连靠近都很难,更别说别的了。

轻食记。

纨绔三浪再聚齐。

南州变天后,顾诚临危受命,暂任太守一职,协助贤亲王处理一应事务。

顾宴清摇身一变,成了巡城司巡城都尉,大小也是个官。

就连方可为,也因方家趁机大量捐款捐物,捐出了个县令府司库的职位来。

二人可谓是春风得意,说起一系列变故,滔滔不绝。

见沈怀谦只顾着喝闷酒,二人方才收敛了些。

方可为向来直接:“沈兄若是愿意,依你和贤亲王的交情,讨个差事不在话下。你若不想走这条路,协助少夫人把家中生意做大做强,又何尝不是一种成功。所以,你究竟在苦恼什么?”

顾宴清放下酒杯,同样望着沈怀谦。

“乾坤已定,沈大人的案子也水落石出,你不需要再有任何顾虑。所以,你还在苦恼什么?”

沈怀谦听到方可为和顾宴清的话,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酒液在杯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迷茫和无奈,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找不到出口。

“你们说得都对,”沈怀谦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可我……可我……”

他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什么叫定?

父亲沉冤得雪又如何?

霍家倒台了又如何?

之后,天下就太平了吗?

就再无贪官污吏,再无黑暗罪恶了吗?

他怕。

怕再次面对那些复杂的人情世故,怕再次陷入那些无休止的争斗和算计。

怕自己还是无能为力……

无人肯信他,就连他自己也是。

这样的他,又该往哪里走?

顾宴清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柔和却坚定:“沈兄,人生在世,总会有各种选择和挑战。你不能因为害怕失败,就放弃前行。你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磨难,难道还要让这些磨难白费吗?”

“他就是闲的。”

贤亲王卫浔,突然掀开帘子走进来,目光非常哀怨地看着沈怀谦。

“你媳妇把南州搞得翻天覆地,你俩倒好,一个闭门养胎,一个伤秋悲月,整一个烂摊子,就这么扔给本王这个废物!”

“你好好看看,本王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沈怀谦三人被他吼的一震,不由仔细端详。

红光满面,日渐肥胖。

方可为弱弱:“王爷这是压力肥?”

顾宴清表示同意:“王爷压力确实太大了。”

都圆了好大一圈。

卫浔气个仰倒,指着沈怀谦道:“反正本王已经上书,祈临县你去管!”

沈怀谦三人同时惊掉下巴。

祈临……

南州最穷最偏最不好管的县城,没有之一。

……

与沈怀谦的任命一起来的,还有爵位恢复。

一夜之间,南州第一纨绔,成了平阳侯,任职祈临县县令一职,官属正七品。

沈府上下,都被惊喜给砸懵了。

沈怀谦也懵。

贤亲王他来真的啊!

“怪不得拖了这么久,原来是还有任命……”

老夫人朝沈怀谦颤巍巍地伸手。

沈怀谦头昏脑胀地走过去,握住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老泪纵横:“老天开眼了……怀谦,祖母信你。”

“恭喜大公子……”

“该叫侯爷了。”

“对对对,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在一片朝贺声中,沈怀谦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一团烂泥,突然成了栋梁,谁不惶恐。

惶恐之余,似乎又有一丝期待和热血沸腾的憧憬。

他行吗?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听一个人的答案。

于是,沈怀谦扔下所有人,朝书香斋跑去。

姚珍珠已近临盆,无事不出书香斋。

元氏越来越上心,索性直接搬了来一起住。

这日,姚珍珠有些见红,元氏更是寸步不离。

文书和圣旨一到,老夫人就派管家来报喜。

沈怀珏和初宜几人,一溜烟的跑去凑热闹去了。

婆媳二人倒是出奇的淡定。

元氏给姚珍珠盛了碗阮娘刚做好的银耳羹,貌若无意的道:“是你的安排吧?”

指沈怀谦的任命一事。

姚珍珠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问:“母亲信他吗?”

元氏和她一样,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反问:“为何当初不直接求?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谁都看得出来,沈怀谦这些日子过的很煎熬。

姚珍珠轻轻搅动碗中的银耳羹,看着晶莹的羹汤泛起涟漪。

“这世上,没人能替别人挺直脊梁……人要真正站起来,只能靠自己。外力的扶持或许能一时解困,却无法长久立足。只有自己站稳了脚跟,才能在风雨中不倒。”

她不求,是希望他能自求。

若他做不到也没关系。

天命会推着他求。

不为别的,她姚珍珠的孩子,不可能有一个废爹。

贤亲王也好,长公主也好,也不可能放过她这个随时可以压榨的资源。

腹中胎儿又调皮起来。

姚珍珠低头轻抚隆起的腹部,\"就像这孩子,终究得靠自己挣出娘胎。\"

檐下风铃突然急响,二人转头望去。

沈怀谦满头大汗地立于门口,目光灼灼地望着姚珍珠,嗓音微哑。

“那你呢?姚珍珠,你信我吗?”

姚珍珠看着他,目光温柔而平静。

“我只信我自己。”

顿了顿,她又道:“你不妨也试试,信自己。”

沈怀谦胸口如被重锤击中,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望着姚珍珠沉静如水的眼眸,忽然醍醐灌顶般明白过来——这世上最珍贵的信任,不是她将未来托付于他,而是她相信他能为自己挣一个未来。

而他一直在等的,只是她的一次点头。

汗珠顺着他的眉骨滑落,混着眼角的热意砸在青石板上。

\"好。\"

他哑声应道,按在御史印信上的手终于不再颤抖。

这一刻,沈怀谦忽然懂了父亲临终时那个微笑的含义——真正的脊梁,从来都是自己一寸寸挺直的。

突然,姚珍珠脸色一变,紧紧抓住了元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