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害他,关他的地方不可能有人害他,可他洗漱的时候滑倒在地,头磕到了洗水池,尽管用最快的速度送去就医,可惜还是迟了。
他没死,就是与他情妇一样惨。
他不是高位截瘫,而是偏瘫。医生诊断还是伤到了脑子,所以变成这样。
成了这样,坐牢是不能够了,但是他这样也治不好。
好在他是有儿子的,家产没能保住多少,但是毕竟也不会什么都没有。
但是下半辈子要维持他高质量的活着是不可能了。
一开始,他儿子还能承担,也盼着他好起来。
渐渐的就不行了。
经济压力,事业压力,所有的压力都来了。
房子也早就换了,谁能想到,最后兜兜转转,他们居然又搬回了侯敏以前的家?
那里的拆迁也搁浅,暂时不会拆。
他从这里努力的走出去,证明自己不是入赘,终于爬到了高处,却又跌落回了这里。
他对妻子又恨又心情复杂,可惜到了这时候,他话都说不清楚了。
侯敏依旧不知所踪。
儿子的工作最终没能保住。
钱也基本花光,到了这一步,脸面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他直接打官司,要从情妇那要回这些年他父亲送出去的东西。
可惜,他父亲出事后,情妇那边的很多家产也已经被追回,如今还有多少呢?
她自己还在医院住着,娘家人都不想管。
总之就是一地鸡毛。
这一对相爱了多年的狗男女见不着面,却在不同的地方受苦。
闹成这样,她儿子也成了笑话,几年下来,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偏偏最麻烦的是,这套房子一直都在侯敏名下,真到了要拆迁,都是个困难。
等情妇终于病死解脱,这父子俩却还要相爱相杀很多年。
他们早已不试图寻找侯敏,所以就不知道侯敏早已在异国他乡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死去了。
她的丈夫在偏瘫的状态下活了十年,以前最体面最爱干净最要自尊的人,现在屎尿都没人管。
她儿子呢,在丢了工作一切都不顺的时候又染上了赌博的毛病。
自然也没了前途。
她断了她儿子的婚姻,只是没想到他最后会染上赌瘾。
她丈夫最后并不是因为病情死,而是因为冬天的时候病饿冻而死。
终究是一地鸡毛,至于那个赌徒最后会如何,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就连他父亲最后死了,都是过了好多天才被人发现。
还是邻居知道他们家情况,见他连续半个月没回家,才选择了报警。
不然大冬天的,要等尸体出现臭味不知道要过多久。
反正,那个一辈子觉得自己自尊受到践踏的人,最后死的毫无尊严。
被抬走的时候,下半身屎尿都冻在一起,整个人早已没了人样。
他死后倒是叫人津津乐道了好久,落马高官病死在家,睡在屎尿里,赌徒儿子不知所踪。
这种标题的新闻多的是,网上说什么的都有。
也算扬名了,可惜他要是泉下有知,只怕是不想要这个名声。
没有人知道最后他想了什么,这世上早已没有人关心他最后的心声了。
侯敏用了这么恶毒的术法,即便她是报仇,到底也太惨烈了。
但是这还不是她能那么快反噬的缘故。
她离开的时候,其实内心也已经扭曲,所以像是叶一曼和刘宁那样的情侣不是第一对。
她还害死了与她没有因果的陌生人。
所以最后,她被反噬,遇上更厉害的法师落得那种下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也许这世间的许多事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恶有恶报,但是也未必。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没有恶报,那大概是世间还没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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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和金狮终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秋天。
满心好奇的柳湛已经是第二次来客栈。
南无一见他就笑:“你来了。”
她语气太过熟稔,柳湛硬是说不出那些你认错人之类的话。
其实他学佛,也有感觉,第二次来这个客栈了。
第一次来,就住了半个多月,他嘴上不承认,但是心底里是觉得他确实与这些人有些关联。
现在听南无这一说,他那种感觉就达到了顶点。
于是他沉默了一下问:“我们真的认识?上辈子?”
南无笑:“你要不是这样想的,为什么还没走?”
柳湛有点不知怎么回答:“我说不清楚,就觉得很熟悉,也许真的认识。”
他修佛的啊,这都快维持不住了,感觉迟早要半路丢掉。
南无看他:“想不想知道上一辈子的事?其实我对你后来的故事也很好奇。虽然……依你的性子,大概是陪葬了。”
柳湛嘴角一抽:“我这么蠢?”
“唔,不是蠢。”南无想了想:“那是一种……用你的话说,是忠心吧。虽然在我看来,那不值得。世界都终有一日会消散,人还何必为了一些小事坚持?但是你们人族就是这样的。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这样说很奇怪,就好像你不是人一样。”柳湛苦笑。
“我啊?也可以是吧。我是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是我。他们么……”南无没说完,只是挑眉:“来吧,看你也很有兴趣,就叫我帮你想起来吧。”
柳生已经迫不及待的把香拿来了。
点上香,南无只是轻轻一摆,那香烧出来的烟就变成一个很大的圆圈升腾到了半空中。
熟悉的场景一下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黄粱消失后,那个地方后来变成了一个卖油的店。
隔壁的胭脂铺子生意一直不错。
邹掌柜和钱娘子还有纷纷一直安静的过着,有南无的庇护,即便她已经陷入沉睡,也保住了这一家人至少百年的安稳。
陆秽依旧做他的太平司掌事,不太平的事越来越多。
南无给他留下的香怎么可能够用?
四年后,金兵南下,国家倾覆。
他跟随朝廷南下,那时候朝廷已经不可能专门分出一笔钱来供养一个太平司了。
他于是就去投军。
那时候,朝中多数人都被打怕了,宁愿偏安一隅。但是也有很多不肯服输的人一直想要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