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烟雨朦胧,一叶扁舟划开碧波。祝英台立在船头,素色裙裾随风轻扬,眉间锁着化不开的愁绪。她本是上虞祝家千金,却因一纸“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陈规,被锁在绣楼三年。今日,她终于女扮男装,以“祝英台”之名踏上了求学之路。
船行至鄞县,祝英台与书生梁山伯不期而遇。梁山伯身形清瘦,青衫素履间透着书卷气,却因家贫常被同窗轻慢。两人初见如故,于草桥亭中撮土为香,义结金兰。梁山伯不知眼前人竟是女儿身,只道是“兄弟情深”,而祝英台心中却已泛起涟漪。
“兄台可知,镜湖之水,映照的不仅是山水,更是人心。”祝英台借景抒怀,眼中闪过一丝怅惘。梁山伯却只顾着吟诗:“山川为证,天地为盟,他日功成名就,定当与君共饮长风!”他未察觉,祝英台袖中素手已紧握成拳。
万松书院的钟声响起,三年同窗如梦。祝英台与梁山伯共读诗书,同宿一榻,却始终隔着男女之防。清明时节,祝英台借扫墓之名,将罗裙暗藏于竹篮,踏青时佯装失足,任裙裾散落湖畔。梁山伯慌忙去扶,却见她腰间玉佩莹莹生辉,终于惊觉:“英台,你……”
“山伯,你看这镜湖烟雨,多像你我之间的缘分。”祝英台轻笑,眼中泪光闪烁,“可这世道,容不得女儿家放肆。”梁山伯怔住,手中竹伞“啪”地坠地。他忽然想起师母曾言,英台眉间有朱砂痣,此刻望去,竟是如此清晰。
归途中,祝英台又以“九妹”之名托付终身:“若兄台不弃,待山花烂漫时,我便请爹爹上门提亲。”梁山伯欣喜若狂,却不知这已是永别之约。他连夜写下婚书,却不知送信的鸽子,终究飞不过祝家紧闭的高墙。
祝家厅堂,马家聘礼堆满前堂。祝英台浑身素缟,冷眼看着父亲将女儿的命运许给纨绔子弟。梁山伯踉跄而入,怀中婚书被雨浸透:“英台!我来迟了——”
“梁公子,”祝员外冷笑,“你可知我家英台早已许配马家?莫要坏了她清白!”祝英台猛然挣脱丫鬟搀扶,直视梁山伯:“山伯,你可知我为何总爱穿白衣?因我早将一腔痴心,染成了素白!”
梁山伯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他忽然想起,英台总爱在灯下绣那对并蒂莲,针脚间却总藏着血丝;她教他抚琴时,指尖总在无意识地画着同心结。可他,竟愚钝至此!“马文才!我祝英台今日便死在厅堂,也不嫁你这小人!”她撞向梁柱,却在千钧一发时被梁山伯拦下。
梁山伯归家后,日夜守着未送出的婚书,茶饭不思。四九劝慰:“公子,莫要伤了身子。”他只是喃喃:“英台,你可知我衣襟上,缝着你绣的莲子纹?”终因相思成疾,一病不起。
祝英台出嫁那日,迎亲队伍行至吴桥。她忽从花轿跃下,冲向梁山伯荒冢。狂风骤起,电闪雷鸣,坟冢轰然开裂。祝英台毫不犹豫跃入,梁山伯的尸身竟从棺中坐起,两人相视而笑,继而化为双蝶,冲破云霄。
“山伯,你看这天地间,再无樊笼!”祝英台羽翼上的斑斓,是未竟的诗书,是未寄的情笺,更是千年后仍被传颂的——生不同衾,死亦同穴。
吴桥畔,梁祝冢前,至今开满并蒂莲。每逢清明,总有素衣女子与青衫书生凭吊,恍惚间,似见双蝶从云中掠过,将凄美传说,永远镌刻在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