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宋浅应下,转头对着身后几人道,“这几个人关到第一个刑室旁边去,晚上我去审。”
审?许劭一愣。
是他想的那个审吗?
想到这个未过双十的卫将军审犯人时可能会有的样子,许劭莫名一阵发寒,大声应道:“是!”
宋浅茫然地搓了搓耳朵,随张成功到季渊所在中帐。
原本季渊的意思是让张成功和李有家都回到宋浅手下,但宋浅看张成功与他磨合得挺好,在他手下或许机会更多些。
几人摊开商量了一下,宋浅便只要回了李有家。
宋浅进帐后,季渊递给她一封信。
宋浅第一反应是宋清写来的,连忙接了过来,低头就发现上面的字迹根本不是宋清的。
她撇着嘴去看,越往下看眉头拧得越紧,看到最后的落款后,冷笑着骂道:“骂错了,原来是活阎王,死小鬼。”
这活阎王真把他们当苦力用呢?
信是贡州来的,说是贡州北一县被山匪劫掠屠尽,他们无力清剿,只能任由这批山匪逃到了雁南岭,想请季渊帮忙剿匪。
信中言尽歉意,还提出愿意以冬粮为报。
季渊没懂宋浅在说什么,茫然道:“什么?”
“没什么,”宋浅将那封信拍到了桌案上道,“你怎么说?”
“我觉得可行。”季渊道。
反正人过来了,他们本就要动手的。
“那我没意见,”宋浅坦然地道,“雁南岭和贡州的情况,你比我清楚。”
“那我先让人探一探。”
“好,”宋浅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才舒了口气道,“山上应该还有一窝山匪,我先把他们解决了。”
“和晏王所说的不是同一拨吗?”
“应该不是,瞧着不像是能屠戮一县的水平。”
“好。”
二人说得快,定得也快,似是有种与生俱来的默契。
宋浅放下杯子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晚上要审人。”
“好,你也注意身体。”季渊道。
宋浅闻言,转身的脚步顿了顿,古怪地瞥了季渊一眼道:“我身体已经无碍,不需要注意。”
说完便大步离开。
季渊一时无言,沉默地想着:正常人,也是要注意身体的吧。
宋浅回去洗了澡,睡了一觉,醒来恰好是晚饭的时候。
她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去了牢狱。
到的时候发现许劭在门口候着,挑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许劭笑着道:“想看看将军是怎么审人的。”
和宋浅磨合的这一个月,他们常生出“将军还会这个呢”的心情,于是宋浅凡做些他们没见过的就想见识一下。
宋浅闻言皱眉:“审犯人有什么好看的,在外面待着。”
她不乐意被人看着干活。
许劭摸了摸鼻尖,应了一声和旁边几个人站到了墙边儿。
宋浅敲了敲手上卷起来的地图进了牢中,里面始终没传出什么动静。
许劭倚着墙壁,好奇地问道:“我看岳叔审人,都是鬼哭狼嚎的啊,将军这儿怎么没声呢?”
站在他旁边的陆平也好奇,猜测道:“呃,可能将军是攻心的那种?”
再往旁边的人歪头道:“你是说你觉得咱这一拳打掉人一把牙的将军现在在里面跟人笑眯眯地聊天?这话你自己信吗?”
三人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看呢,宋浅已拿着一张染血的地图伸着懒腰出来了。
看他们还在,顺手将地图递了个过去:“理清楚点,明天行动。”
许劭接过地图摊开一眼,图上的用血印子圈了个地方,旁边还记了几行字,标着人数一类的东西。
显然不是聊天聊出来的。
宋浅悠然走远,三人面面相觑,转身冲到了牢中。
守兵见着他们,连忙把人拦住了骂道:“干什么?劫狱啊?”
“哎呀,吴哥,我们来看看刚刚……”
“刚刚被卫将军审过的人是吧?”被叫做吴哥的人立刻就明白了。
因着宋浅不喜欢宋将军,也不喜欢卫将军,她手下便直呼她将军,但旁处不归她管的人还是唤她卫将军的。
看着三人点头,吴哥翻了个白眼道,“别看了,没命了。”
“啊?我们在外面也没听到声音啊?”陆平惊讶地道。
吴哥瞥了他们一眼,略侧了身,里面的士兵拉出来两具尸体往另一边去了。
之后另有一人似是疯了般胡乱叫喊着“别过来”一类的话,被两个士兵强行拖走了。
看着三人茫然的样子,吴哥伸手在许劭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道:“答应哥,以后都乖乖的,千万别得罪卫将军。”
“……”
“哦。”
宋浅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手下人见到她时总带着些莫名的敬畏。
但这也不是坏事。
花了三天将最近作乱的这窝山匪一网打尽,她总算能稍微休息一下。
李有家他们还有轮班,她却几乎三天没怎么合眼。
一觉睡了近五个时辰,正碰上晨光四散。
宋浅收拾了一下出门,在院子里看到了季渊,好奇地问道:“季将军怎么来了?”
季渊抬头,看到她眼底还带着些乌青,不由得皱了眉头道:“花婶她们给你做了新衣,让我顺道送来。”
宋浅看了一眼桌上的布包,点了点头:“哦,多谢。”
季渊本想开口让她注意身体多休息,想起那日宋浅的话,又咽了下去,抿了抿唇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宋浅眼珠子一转,笑着问,“这个时间来村子里,季将军很闲?”
“还好。”季渊不解。
“那陪我练练?”宋浅说着问句,手中黑刀已经出鞘。
看宋浅唇边带笑,眼中却是战意盎然,季渊暗叹了口气,将身侧的刀也拔了出来。
两人错开了桌案来到空地,默契地出招。
刀刃相触,宋浅立刻就知道,此人和向杉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的。
浑厚的招式如滔滔江水,既能有拨千斤之巧,又能出引雷霆之势。
宋浅身法凌厉,丝毫不退,二人便如尖刃与山石,山石纵有无坚不摧的力量,却也可能被尖刀破开一个缝来。
山石坚毅,非尖刀可直断。
然山石亦粗粝,金就砺则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