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富贵腿肚子直哆嗦,他一个生意人,什么时候见过锦衣卫这架势?
更别提对面坐着的,还是那位刚砍了副将脑袋、手里还攥着尚方宝剑的煞神林萧肃。
不等林萧肃发问,钱富贵心理防线就塌了,“噗通”跪下,脑袋磕得砰砰响。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小的…小的也是没办法!是赵管事他们找上门,说有便宜粮食,小的才…才鬼迷心窍收了!真不知道是军粮啊!求大人明察!”
林萧肃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转向旁边还想硬撑的赵四。
“赵管事,你呢?也想说不知道?”
赵四身子抖了一下,眼神慌乱地瞟向别处,嘴还硬着:“大人,冤枉!小人就是个管库房的,账目…账目都是上面定下的,小的按规矩办事……”
“按规矩办事?”林萧肃嘴角扯出一个冷得掉冰碴的弧度。
他站起身,踱到赵四跟前,把一叠从德盛昌搜出来的账册劈头盖脸摔在他脸上。
册子哗啦啦散了一地,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交易的细节。
“这些,也是规矩?”
“你跟钱富贵勾结,把新到的军粮偷运出去,拿陈粮、烂粮,甚至掺沙子的土来填数!”
“伪造账目,中饱私囊!”
“这就是你的规矩?!”
账册上的字迹再熟悉不过,赵四最后那点侥幸也没了,脸瞬间没了血色,跟死人一样。
完了,全完了。
林萧肃逼视着他,【洞察人心】悄然运转,赵四心底那些恐惧、贪婪、绝望,在他面前无处可藏。
“说!除了你们几个管事,还有谁?你们上面是谁?!”
赵四猛地一颤,像是想起了什么极恐怖的事,嘴唇抖个不停,却一个字都不敢吐。
“不见棺材不落泪。”林萧肃的声音冷了下来,“老杜,上家伙!”
“是!”老杜应声,从旁边火盆里抽出一根手指粗的铁钎,顶端烧得通红,滋滋作响。
铁钎越来越近,空气里弥漫开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
赵四彻底垮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说!我说!大人饶命啊!”
“是…是张将军!还有李副将!”
“是他们指使的!粮…粮食的大头都让他们拿走了,我们…我们就跟着喝点汤!求大人饶命啊!”
张虎!
听到这名字,林萧肃胸口杀气翻涌。果然是他!那个表面看着恭恭敬敬,内里一肚子坏水的老狐狸!
赵四和钱富贵的供述,把整件事串了起来。
张虎这些军中高层,用手里的权,指使下面的粮仓管事偷军粮,再勾结粮商卖高价。
卖掉好粮,再买些陈米烂谷充数,甚至干脆虚报损耗,直接吞掉粮款。
这条链条,盘根错节,不知道运作了多少年,克扣了多少前线士兵的救命粮!
怪不得边军一个个面黄肌瘦,怨气冲天!
怪不得军械库里尽是些破铜烂铁!
根子,就烂在这里!
林萧肃拳头攥得死死的,指节都发白了。
一股火直冲头顶,烧得他五内俱焚。
这帮国家的蛀虫!
边关都火烧眉毛了,外敌虎视眈眈,他们不想着怎么守土抗敌,反而挖空心思掏空军粮,吸手下士兵的血!
这跟叛国有什么区别?!
不宰了这帮畜生,军法何在?
不除了这帮败类,军心何安?
再不清掉这些贪腐,北境就完了!
“好,很好!”林萧肃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冷得能冻住空气,“既然挖出来了,那就一锅端了,谁也别想跑!”
他看向老杜和刘三刀,语气斩钉截铁:“传令,封锁全城!任何人不得进出!”
“所有牵扯进这案子里的,不管官大官小,全部抓回来!”
“有敢反抗的,杀无赦!”
朔方城的天,要变了!
一场刮骨疗毒的风暴,马上就要席卷整个边军!
这个夜晚,朔方城无人能眠。
林萧肃的命令像炸雷,撕裂了边城的寂静。
锦衣卫衙门里灯火通明,刘三刀和老杜领了命,带着手下精锐,分成几路,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封锁德盛昌!掌柜伙计,全部拿下!”
“控制所有粮仓!赵四这帮管事,立刻抓捕!”
“包围张虎、王冲、孙明三个副将的府邸!只准进,不准出!”
命令飞速传下,一百名锦衣卫像黑夜里的鹰,悄无声息扑向目标。
德盛昌粮行那边,几乎没费什么劲,就被控制住了。
钱富贵和几个心腹伙计,还在被窝里就被堵了嘴,捆成了粽子。
各处粮仓的管事也接二连三落网,锦衣卫凶神恶煞地冲进去,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真正的硬仗,在几个副将的府邸。
张虎府邸外,火把照得如同白昼,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
几十个锦衣卫把府邸围了个铁桶,绣春刀的寒光在火光下跳跃。
府里面,张虎的亲兵家丁也拿着刀枪,跟锦衣卫隔着大门对峙,空气里全是火药味。
“锦衣卫办案,不想死的滚开!”刘三刀站在最前面,声音跟打雷一样,他那庞大的身躯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府门后传来张虎有些发虚的声音:“刘…刘指挥!你们想干什么?半夜带兵围攻朝廷命官的宅子,想造反吗?!”
“造反?”刘三刀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张将军说笑了。我们是奉经略使大人的命令,请将军去衙门对对账本。”
“对账本用得着这样?林萧肃他欺人太甚!”府里有人忍不住吼道。
“开门,跟我们走一趟,少受皮肉苦。要是敢抗命……”刘三刀的声音陡然变得凶狠,“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远处马蹄声急促响起。
林萧肃到了,一身戎装,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身后跟着老杜和几十个亲兵。
他没带那把尚方宝剑,但整个人散发出的那股寒意,比任何刀剑都让人心悸。
“张虎,开门吧。”林萧肃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进府里每个人的耳朵,“别逼本官动手。”
府里安静了一瞬,接着是张虎气急败坏的吼叫:“林萧肃!你没凭没据,血口喷人!”
“老子是朝廷二品副将,镇守边关这么多年,轮得到你来羞辱!”
“弟兄们!给我守住院门!我看今天谁敢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