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张将军所言极是!”
“大人明鉴,绝无此事!”
“我等治军向来严谨,不敢有丝毫懈怠!”
其他几个将领也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附和,急着撇清。
一时间,书房里只剩下他们辩解的声音,显得格外嘈杂。
林萧肃看着眼前这群口是心非、拼命掩盖真相的边军将领,心里一阵厌恶。
这帮人,占着位子不做事,还骄横得很,光顾着争权夺利,一点不管边军死活。
难怪北境边防这么不禁打,被黑山部落揍得连连后退!
他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想要彻底管住北境边军,必须先整顿军纪。
得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让这帮骄兵悍将明白,谁才是北境真正说了算的人!
深夜,经略使府邸的书房里,灯火摇摇晃晃,气氛透着一股肃杀。
林萧肃召集了刘三刀、老杜等几个心腹锦衣卫,围坐在桌子边,开始秘密商议。
“今天白天看到的情况,你们心里都有数了吧。”林萧肃的声音没什么温度,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北境边军这德行,军纪松垮,士气没了,再不整顿,我看怎么挡黑山部落。”
“大人说的是,卑职也觉得,得赶紧动手,把这风气扭过来!”老杜第一个接话,态度很明确。
刘三刀也闷着嗓子开口:“大人,俺老刘早看不惯那帮当官的了,一个个滑头得很,嘴上说一套,背后做一套。要俺说,就得狠狠收拾!让他们明白谁说了算!”
林萧肃嘴角扯了扯,那不是笑意:“收拾?肯定要收拾,还得动静大点,让他们怕,让他们服!”
“大人打算怎么做?”老杜追问。
林萧肃声音更冷了:“明天,传我的令,朔方城里所有将领,校场集合。本官要亲自……整肃军纪!”
朔方城的清晨,寒气裹着沙尘,还有一股洗不掉的铁锈味儿。校场上,风刮得破旗子呼啦啦响,听着就让人心里发凉。
林萧肃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衣卫常服,外面套了层轻甲,腰里挂着绣春刀,手摁在尚方宝剑的剑柄上,站在点将台前。
他站得笔直,脸绷着,整个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劲儿。
刘三刀和老杜站在他两边,后面一百个锦衣卫精锐,个个像出鞘的刀,跟周围懒散的边军格格不入,那些老兵油子偷偷打量他们,脸上混杂着好奇、不屑,还有点说不清的慌。
按昨天的命令,城里副将以上的,还有各营主官,都得来。可这些人大部分站没站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哪有半点大战临头的样子,倒像是来赶集。
林萧肃的视线慢慢挪动,最后停在一队兵身上。这队人盔歪甲斜,兵器杵在地上,还有人打哈欠,领头的副将帽子都戴歪了,睡眼惺忪,在这一片散漫里都显得特别扎眼。
“那一营,谁带的?”林萧肃的声音不高,但冷冰冰的,钻进每个人耳朵里。
人群里,一个有点胖、脸上带点傲气的副将慢吞吞走出来,随便拱了拱手:“回…回大人,是末将手下的。”这人叫李奎,边军里的老人了,听说跟刚被调回京城的指挥使有点亲戚关系,平时横着走惯了。
“哦?李副将?”林萧肃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下,又不像。
他走下点将台,直接站到李奎面前,“本官看你手下的人,样子邋遢,没精打采,操练也不上心,兵器都落灰了。怎么,李副将觉得朔方城已经太平了,不用打仗了?”
这话跟巴掌似的,抽在李奎脸上,也让周围叽叽喳喳的将领们瞬间安静下来,全看向这边。
李奎脸上挂不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年轻钦差一点面子不给,当众点他名。
仗着资历和后台,他脖子一梗,居然笑了出来:“大人这话可不对。北境这么苦,弟兄们天天打仗,累了松快松快,也是人之常情。再说,打仗靠的是真本事,又不是站得好看。咱们边军,可不像京城衙门里那些人,只会动嘴皮子。”
这话阴阳怪气的,最后那句“纸上谈兵”,摆明了是冲着林萧肃这个“京官”来的,嘲讽味十足。
“放肆!”刘三刀火了,往前一步,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林萧肃抬手拦住了他。他看着李奎,那股冷硬的气场瞬间压住了整个校场,空气都凝固了。
“纸上谈兵?”林萧肃慢慢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却让人心里发毛,“好个纸上谈兵!看来李副将是觉得,本官这个经略使,就是个摆设?”
李奎被他看得心里咯噔一下,可话都说出去了,只能硬撑:“末将不敢!只是觉得,军营里的事,还是按军营规矩来好,大人刚来,怕是不熟……”
“够了!”林萧肃突然一声断喝,像炸雷一样,“来人!把这个玩忽职守、顶撞上官的李奎,给本官拿下!”
话音才落,两个锦衣卫猛地扑上去,左右就把没反应过来的李奎给架住了。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李奎这才真慌了,使劲挣扎,嘴里大喊:“林萧肃!你敢动我?我是朝廷任命的副将!我要上奏!我要告御状!你这是公报私仇!滥用职权!”
他一边挣扎,一边还想拉拢旁边的将领:“各位同僚!你们都看见了!这京城来的小子,根本不把咱们边军放眼里!今天他敢动我,明天就敢动你们!我们不能……”
可惜,他的话没喊完。周围那些将领,包括平时跟他称兄道弟的几个,这会儿全跟木头桩子一样,脸色发白,谁也不敢吭声,更别说上前了。
林萧肃那冷得掉冰碴子的气势,像把刀悬在他们脖子上,谁敢乱动?
林萧肃看着还在叫唤的李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整个校场,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都盯着他。
“李奎,”林萧肃的声音再次响起,又清楚又冷酷,“身为副将,玩忽职守,搞得军容不整;当众顶撞上官,无视军令;还在两军对垒之前,胡说八道,动摇军心!这三条罪,按我大乾律法,按军中铁律,哪一条都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