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淡,灯火通明。
八瑶宗的住宿场所,也都是木头屋子,不过小些,每人住的是单间,徐叱儿那小屋周围栽了几朵小花,却不是很用心,门口有些昏暗,打开门,到里头,就洒落了一地的木头碎屑,徐叱儿拿着小刀,在雕木雕,见到刘客情来了,又立马起来相迎。
“那个……徐叱儿,你一直邀请我,我还没来,今天难得有空,我给你带了个的礼物。”刘客情笑着打招呼,从手上掏出一个老虎小玩偶,递给徐叱儿。
徐叱儿满脸高兴的接着,“哇,这可比木雕好,摸起来软软的,而且颜色还这么漂亮,李温……你哪来的?”
刘客情则是说,之前偶然所得,实际上是燕岗城买的小玩意,自己刚好多买了一个,寻思自己也没别别的礼物,就送给了徐叱儿。
徐叱儿一墙都是木雕,各式各样,飞虫鸟兽,最多的还是人,刘客情走上前去,仔细端详起来,“厉害,雕的这么好。”
徐吒儿摆了摆手说∶“没有这个小老虎好看,那些都没颜色,要是有个染料就什么的就好,嗯……可惜。”
刘客情还是看着那些木雕,眼里满是欣赏,道∶“我之后有机会出去的话,可以买来送你啊。”
“啊,咱们八瑶宗要出去一次,可太难了,等到我四重天毕业后,我自己去买吧,你坐下吧。”徐叱儿将那老虎布偶放在桌上,又雕起了手上的木头,一点点裁出木屑,撒了一地。
“哎……徐叱儿,你为什么那么想找我玩啊?”刘客情忽然好奇问。
“就是……那时候我的牛失控了,你帮了我一把,我就感觉你人挺好的呀,而且性格也好,虽然很忙,但很有耐心,嘿嘿,就这些。”
刘客情回想起想,自己确实帮他做过这事,不过是个举手之劳,也没太在意,“这样啊……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咱们玩……”
“蹴鞠,以前我哥哥经常带着我玩,很好玩的。”徐叱儿脸上洋溢着幸福说,立马放下手中的小刻刀和木块,跑到床底下探了探脑袋,在一脸满意的掏出一个小蹴鞠。
刘客情温柔的问∶“徐叱儿,我听说你是八瑶宗中的天才呀,平日里,没别人跟你玩吗?”
徐叱儿一下丧气,低着眉头,用脚轻轻踹了两下地面,用双手背在后面拿着球,“嗯……我觉得跟他们玩没意思,跟你玩就有意思。”
“啊……为啥?”
徐叱儿抬起头来笑着说∶“平常喜欢碎言碎语,你都听得懂,别人可都不怎么愿意听,除了我哥哥。”
“你哥哥?”刘客情不禁问起。
“我哥他才是真正的天才,我很佩服他哟。”徐叱儿自豪的解释。
“哦……”
“走喽,去那块空地玩去。”
“好。”
……
到了一块草坪空地,周围也没什么人,刘客情和徐叱儿踢起的那个蹴鞠,刘客情不怎么会玩,徐叱儿边玩边教。
“看球,这样。”
“好。”
“你学的好快。”
“谢谢。”
刘客情踢完了蹴鞠,道了别,暮然回首过往,苍苍茫茫,原来自己也是个孩子,也能玩的这般开心。
……
躺在床上,刘客情又开始回忆起与徐叱儿刚玩的时候,傻傻的嘴角微咧,就这样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
“走了,师傅。”
“行。”
……
“哟,李温天刚亮又来问早啊。”
“对,玉前辈”
……
“不错,业精于勤,还有……一日之计在于晨,该是如此啊,哈哈哈。”
“谢谢戏前辈。”
……
“汐前辈好!”
“这小子,咱们这峰规矩得改改,不行……老婆娘我,可没那么朝气。”
……
“师父,今天练的是?”
“道法。”
“好”
……
“徐叱儿,这次我好不容易又研究了那么一下,再来。”
“好!”
……
“今日是你生辰,李温,吃点好的,红烧肉,你不是最好吃这口。”
“谢谢师父。”
“徐吒儿,倒也守规矩,可没对外人说这里吧。”
“没有的,绝不吐出去半个字,姜先生,这儿真漂亮啊。”
“来,你也吃,长点个子。”
“谢谢,姜先生。”
……
“师父,生辰快乐哟。”
“哼,臭小子。”
“今日我来掌勺。”
“可以,李温做饭也还行,就是没有姜先生做的好吃。”
“我已经尽力了。”
“哈哈哈……”
……
转转忽逝,时间流水过也,快一年了,八瑶宗堆满了积雪,湖面结了冰,不少弟子在那上面溜冰,八佬与弟子们玩的也一块,李温被徐叱儿拉着去一起玩,姜先生也露了面,但很多人似乎并不惊奇,后来才知道,救八瑶宗的那人,便是姜先生,大家都知道他平日不喜见人,大家很少见,况且自己也玩的不亦乐乎,并没有在意多少。
“李温,拉我,呼……好快!”
“好。”
“呜呼!啊啊啊,爽!”
“小心了。”
一幅和睦欢乐之景。
……
“过年了,各位弟子,来,今天八瑶宗让大家自己玩一天,大家开开心心过个年。”
“是!!!”
刘客情又交了几个朋友,与徐吒儿玩打球仗。
“李温咱俩一起,干他们。”
“好,给你,徐吒儿。”
“好嘞,看我的!”
……
一年过去了,又到了回春的时候。
“准备好,按之前所教的,凝聚,准备突破三重天。”
“伏妖技,孤烟。”
砰!!!
“哈,李温到三重天啦,恭喜恭喜。”
“成功了,师父。”
“嗯,不错。”
……
这一年,过得好快,或许是太快乐了吧,徐叱儿被师父接纳,经常有空来找我(刘客情)玩,他很有趣,我也很羡慕他的性格,能因为一两个小时开心一整天,当然,他也有难言之苦,他跟我说过,说他哥哥,叫徐清儿,由于斩杀了三司之子,现在正在到处逃罪,举国悬赏,他哥哥拼死将他送到八瑶宗,自己又开始逃,他很佩服他的哥哥,每当讲到他时,脸上都会洋溢着自信,讲完后又有些伤心,他经常跟我哭着说,还想见他的家人,我就安慰他说,你还有你的人生,你还有你的道要走,皇部不知道徐清儿有个弟弟,徐清儿也不想让皇部知道,所以他改了名字,而抓捕原因就是,杀害皇部高层,说徐清儿毫无半点道德伦理底线,以凶残的手段伤害他人。
可笑的是,三司是整个皇部权力仅次于皇上的,三司座下,一窝狗蛇,徐吒儿讲,他哥哥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在他看来,又是一个很正直很善良的人,徐清儿所杀之人,欺压百姓,嗜杀成性,信奉毒教规则,吹嘘自己走过大江南北,认为杀人可以长智,尤其是小孩少女,最是活气,这是一句傻话,这是野蛮人才会这般讲,他是个……衣冠禽兽,当着徐清儿的面,随口一开,屠了个村子,觉得不够有趣,让一些子女亲手射杀自己的父母,这何不是违反道德伦理底线,可这是皇部,他是高官,便可肆无忌惮,说天下九重天的都不敢动他,徐清儿见义勇为,杀了人这人,哦……不,是禽兽。
徐清儿说,当时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后面皇部更是极力传播谣言,说徐清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瘾君子,就是个滥杀无辜的坏人,就要把这三司之子的罪名全部顶到他头上来,这样, 原本罪名撤了去,又将这三司之一的一块黑,随手抹到别人身上。
为什么一个三司抓不到一徐清儿,因为要全天下,最起码八九成的人相信,他徐清儿就是这么个畜牲,要花费周章的将这事情传出来,让你接受这事,做了好事,成了臭名昭着,做了善事,成了身败名裂,再想办法,掩盖罪行,人性确实本恶,善非有善报,但这并不是每一个人如此,你即使被他救了,你还是会说,徐清儿是个罪犯,因为你是个胆怯的人,你没身世,没背景,更没有发言权,想要这辈子活得安稳,就算徐青儿是你,再怎么大的恩人,你都要给他扣上一个臭帽子,这就是普通人活命的道理,他们不是不懂是非,而是懂是非而为非也。
在这个世道,傻子还是多的,可怕的是这人本身是个聪明,却又硬生生的甘愿做了傻子。
我越来越不理解这世道了,徐吒儿一聊到这,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他说我,跟他哥哥很像,我却深感自愧不如,我无法做到他那般,那般……舍己为公吧。
徐吒儿告诉我,他日后一定想问问这世道,我告诉他,不要孤身犯险,他能活在这世上,就已经很难很累了。
师父平日带我,有时候温和,有时候严格,但恰恰让我很喜欢,他总是关心我,每天早上要吃鸡蛋,每天晚上要独自给我煮一小瓦罐汤,还换着花样,我真的,从未想过这样,我一开始真的怀疑他是骗子,觉得他哄骗我,然后偷窥我记忆很冒犯,可他偏偏又不是个坏人,他对我真的很好。
他房间里的那道门,他说他日后只想带我进去,嗫嚅了许久,说里面是我的师娘,不愿打扰,哦,哪有女孩子不爱花的,难怪他要种花,我没进去过,师父也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不断学习双刀法,道法,自己钻研鬼修之体,师父总是孜孜不倦的讲着法家,他很忌讳谈起自己的过往,也特别不愿意讲有关因果的话题,一聊到此,脸色变有些哀伤,我正好也不太需要了,道家吗,路还是多的。
之后,我读了很多边塞诗歌,联想起之前红尘观景见到了阿顺,自创了一个伏妖技,就是很普通的快闪击,叫孤烟,师父为我高兴。
还有我体内的剑鞘,我能够凝聚出四十把小飞剑,师父虽然常常鼓励我,夸我,可他总是一脸沧桑的跟我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八个字常常挂在我脑袋里。
师父强调为人要低调,特别要求我,绝不要伸张分毫,避免引来不好的祸端,低调这二字,也是常常被他挂在嘴边,当然,我也挂在脑袋里。
师父说,我可以融入宗门,好好快乐的活着,但需要保证,不能有人打扰居所,这是底线,师父刚进门时,连让都不让我跟别人说他的名字更不让说地方,但又有一次的些愧意的说,自己可以说是他姜默的弟子,所有的要求也变成了,只要不打扰他,就是来到这儿,至于别人问我师父是个普通人怎么教,能说他之前当过修士,但后来荒废了,做这些,他说,怕我变得不合群,不想成他弟子,像是狱卒一般。
徐吒儿是个例外。
八峰弟子都很和善,本心是善良的,我敢肯定这么说,他们能一起谈论自己家乡,谈起故乡的山水,从没提起过,那些少爷小姐讲过的背景家势有强,家里官位有多大,或是攀比自己的穿着打扮,我穿的也是布衫了,这件本来糙一些的布衫,穿的却远比那些锦罗断绸舒服。
八瑶宗四季,无不美如画,我觉得,即使我没踏出过八瑶宗,但我是庄老嘴里自由的,一切安好,安好一切。
就让这时间缓缓流逝,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