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村天刚亮,仍是朦胧,雾气腾升,有几户人口,按捺不住的出来,却见不着往日的拂晓,清新宁静的氛围也去了空,若是要看田里的庄稼和牲畜,那必然大失所望。
倒是有些人,就如那关花,带着他那几个姊妹,偷偷摸摸找起刘东强来,何山藩这人倒是霸气,目空一切,胆敢跑到那破了的龙蹾塔前,一顿臭骂。
收拾好行李,鬼狐先生和刘客情便去了老黄一家,单路一道,自然很快便至。这个点,刘客情还眯着眼,半睡半醒,被鬼狐先生拉起到这儿,老黄一家却整整齐齐的站着,但两黄家小子,也同刘客情一般睡眼惺忪,迷迷糊糊。
想来也知道,老黄夫妇自然是因为担心了。
“鬼狐先生,你可算来了,昨夜一宿没睡,心里过意不去,这钱……”老黄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这老黄真是的,好歹家里也是做个织布生意人,哪有你这般收不得钱的,放心收着便是了,莫管他白银黄金,就当他是价值连城的珠宝,说是收着,就该收着。”鬼狐先生调侃起老黄。
老黄默默点点头不说话,肩上扛起行李,又牵强的说了一句“这……”徐娘子身子弱,单扛那点的行李,也算尽力,他轻轻用手打了打老黄,告诉他无须担心,又轻声问道“先生,咱们这出了村去哪呀?”
“刘客情会送你们到繁花城,我跟老黄说过,买件铺子的事情。”鬼狐先生回答。
“看来,本大爷要成为少年英雄,就此崛起在这繁花城了。”黄栋元笑嘻嘻的说道,他自信极了。
“哦,这位大侠,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帮爹爹搬两个行李啊?”黄池儿打趣的问。黄栋元自然是无法爽快回答的,毕竟他才是个八岁小孩,单单走出这里,就得把他累的够呛。
“这个吗……成为大侠,以后的事了,现在我还是八岁的黄栋元,一个毛头小子,嘿嘿。”黄栋元摸了摸头,被黄池儿白了一眼,又一手搭在刘客情肩上,捏了捏他的肩,几分妩媚的说“刘大哥——路上我累了,可不可以背背我呀?”
“不可以的,我要背剑筪”刘客情依旧是淡淡的说,平静又一本正经。
黄栋元听后大叹一口气,手从肩上收了回去,撩了撩手,一脸愁苦,说∶“看来,在刘大哥心中,我还不如这剑鞘。”
“哥哥,快别说了,我听了犯恶心。”黄池儿眼睛弯成月牙,圆脸可爱地说完。
又偷偷跑到黄栋元身后,笑嘻嘻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黄栋元也笑了,一脸惊喜地望着自己妹妹,随后趴在妹妹耳边,极小声说了几句,黄池儿又笑的灿烂。
“刘大哥——路上还劳你照顾一二了”黄栋元做出一兰花指,好似娇羞的姑娘,“可好啊?”
“好”刘客情回答。
黄栋元的脸却垮了下来,心想:怎么回答的这么短。又望向刘客情竹斗笠,“刘大哥,你这竹斗笠是哪来的呀?”
“之前家里就有的,至于哪里来的吗,我也不清楚。”刘客情刚说完,黄栋元和黄池儿立马拍手叫好,哈哈大笑起来。老黄夫妇和鬼狐先生看着倒是不解。
黄池儿捧着腹,笑着说“哎呀,我就说,说什么来着,哈哈哈哈,刘哥哥怎么不结巴。”随即又大笑起来了。
“我这主意好吧?哈哈哈哈……”黄栋元也笑着说。刘客情手足无措,被人这般大笑,以为是什么天大的笑话,说出来自己也好乐呵乐呵,没想到竟是自己结不结巴的话题,说是冒犯便是严重了,只能一脸宠溺,毕竟算年纪大小,这两小孩,算得上是他心志相差不大的好友了。
“不结巴了是好事,若是一直结巴,然后会被人笑话的。”徐娘子说。
“俩小崽子,哪有这么笑话人的。”老黄指责道。
黄栋无和黄池儿做出鬼脸,伸了伸的舌头,冲老黄耍去。
“没事的,黄老,我不在意的。”刘客情笑着说,一脸宠溺,看着俩小子。
“好了,刘客情,老黄,咱们边走,我也好送送你们。”鬼狐先生说道,几人朝东边走去。路上刘客情和黄家俩小子聊的很愉快。
到了这村边的老灵山山脚下,若再往前走个几步,便出了村。
这山脚下也设一门,门上面写着莫出村外四个大字,这话语现在自然是了失了灵。
刘客情蓦然回首,看着这已经荒败不堪村子,心中难免感慨万千,这算是他的一大痛苦之地,说是留念,确是牵强,但若说当真没有一个一二情怀,那可真难,毕竟这儿存着他的五年,即使悲苦,即使厌恶。
身子上唯一做一念想的物品,无非是那节藤竹。他在此,也遇到了如鬼狐先生般对他真诚友善之人,他心里清楚,也记着这份恩情,算是和着父母埋葬在此。
时过境迁,诸多不悦藏过往,未来可期,更多美事在远方。
自己终归是要迈出这一步,才可走上上自己的大道。
“过漠字狱时,一切都要小心,配好我送的香囊,无论何时都不要摘下来,带好符咒。”鬼狐先生说道。
“先生,您的恩情,我们一家定然忘不了,再次谢过了。”老黄感激的说。
“好了,真把我当个读书的先生,多愁善感,太多抒情肉麻的话语,可别对我说。”鬼狐先生打趣,几人欢笑起来。
“要走了吗?”黄栋元带着些悲伤的问,“对呀,要走了,你要去做你大侠喽”许娘子安抚道,黄栋元却很是失落。又被黄池儿拉去聊天。
“刘客情,你过来。”鬼狐先生摘下面具,笑着对刘客情说,极为柔和温暖,眼中像含一汪乡水,刘客情两三步来到鬼狐先生身边,便立死作揖示礼,鬼狐先生被逗笑,却是极为温和的说“有些人想见见你。”说着,轻轻往刘客情的眉心一点。
刘客情眼前忽然出现一对夫妇,两人皆掩着泣,刘客情见后,立马红了眼眶,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地喊“爹,娘,孩儿想你们了。”
那女子早已泣不成声,张开双手,紧紧的抱住刘客情,刘客情感到温暖极了,暖尽了他的心扉,“儿啊,让你受苦了呀。”
女子抽泣道,依依不舍地轻轻松开,伸出手,拂了拂刘客情的头发,那男子一只手放在刘客情肩上,轻轻拍了拍,自豪的说道“我的孩子,果然顽强。”
刘客情眼中硕大的泪珠不禁纷纷落下,“爹,看,我现在穿的一身新衣服,吃的穿的都很好,没受着什么苦,你们啊……别担心,我照顾自己很好的。”
那男子抽了抽鼻子,眼眶也红了,却不作哭声,“我儿子真厉害,只是……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男子哀惜的说,又将头往一侧,低了下去,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划过落下。
“儿啊,照顾好自己,爹娘对不起你,看着你长大,我们真的很开心”女子哭着说。
随即两人身体化作碎片,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刘客情哭着说“爹……娘……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也要好好的。”两人的身体完全化作碎片,做碎星点点,照亮了刘客情的身边。
返光一时,终为逝去。时间太多事难以一下子言尽了。
“爹……娘……”刘客情嘴里还恋恋不舍的轻声喊着,抬头忽然看见,鬼狐先生就站在那,一脸祥和地看着他,好似春风,好似秋阳。
刘客情又好似理解了他的意思,点点头,“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走吧,刘客情,记住大道三千,其道自现,你的路,还很长。”深重的拍了拍刘客情的肩。
“嗯,拜别先生了,三年,多谢。”刘客情作长揖。
“诶,刘大哥,再不跟上我们可走远了。”黄栋元喊道,招了招手,刘客情这才意识到他们几人已走在前头。
“来了!”刘客情回应道,擦去眼角的残泪,抽了抽鼻子,跑着跟了上去,又回首看了鬼狐先生一眼,笑着喊,“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邹天成!”鬼狐先生喊道,又小声嘀咕“记得住也好,记不住也罢。”
望向刘客情,这个少年,或许真的不一样吧,能让他一直笑着送别。
鬼狐先生静静的望着,双手背在后面,这时小墨塔中又飞出两柄金银色双刀,鬼狐见状,既惊又喜,微微招了招手,笑道“罢了罢了,随这位少年去吧。”
那双刀悄悄飞向刘客情的小洞天,刘客情与黄家两小子聊的正欢,便没什么留意。
“哎,刘哥哥,你说出了这门外,我得往哪尿啊?”“随便哪呗”“那可不行,太不文雅了”“哈哈,哥哥,你还讲文雅呀”“谁说不呢”……
春华村之行,送走了这位少年,但诸多谜团,仍未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