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恐惧袭来,这一刻唐晚月的心都碎了。她浑身颤抖,无声流泪。
可没有人听到,没有人知道。
江卓年那句话还在她耳边,眨眼她就被回旋镖击中。
她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却忽然清晰地记得那年那天的放学后……
许一柠当时是什么心情?一定很害怕吧?也很恨她吧?那对她来说是无妄之灾。
她当时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救她,哪怕不是程斯然,不是江卓年,哪怕就她自己,她都可以施一把援手,为什么她没做?为什么她可以冷漠到当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相似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她终于切身感受许一柠的心情。
可这次,她未必像许一柠那样,能等到人来救。
许多事冥冥中自有安排。你救人,人救你。你不救人,又幻想谁来救你?
爸爸曾说过,她过去受的苦不是许一柠造成的,她不要以为许一柠在替她享福,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也有不为外人道的压力和重负,她当时并理解,如今什么都明白了。
当她是许家的女儿这个身份时,许氏内斗她要面对的风险怎么都绕不过去。
许一柠的优秀,除了家庭的培养和托举之外,她本人不知在这样的环境下磨练了多久,才担得起许氏这样的重任。
也许像今天这样的事,她早就经历过。
没有一点苦是白受的。她敢放弃许家的一切,就有从头再来的能力。
唐晚月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为自己的无知,对许一柠的愧疚。
她被带上车,开往陌生的地方。
许宏刚回到公司,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林燕珍身旁没有看护人。
他打唐晚月的电话,她没接,再打还是没接。
他心里不安,直觉唐晚月出事了。
他派人先去医院,自己在公司交代下去,正式停掉那几个老东西和林家相关的人的职务。
几分钟后电话就来了:“许宏,你不想要你的女儿的命,就尽管冲我们来。”
许宏气得青筋冒起,“你们确定要做犯法的事?明明有更好的途径解决。”
“你想弄死我们,还指着我们让你好过?笑话。要死一块死,我们拿你女儿来陪葬。真可惜啊,她还这么年轻。听说才认回来不久。你对那个假的都这么上心,对这个真的会更心疼吧?明明搞掉那个皆大欢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宏恨不得将他们撕碎,可现在必须稳住他们:“你们想要许氏,没必要拿命来开玩笑。我可以换她,许氏也给你们。”
“你放狗屁,你觉得我们会信?一个悦峰山庄而已,你都像割肉那样,许氏你舍得给我们?别以为我们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拖死我们,最后把许氏留给许一柠,毕竟那个假的才是个狠货色,这个真的没一点用。”
许宏忍了又忍:“一柠已经跟我决裂,她现在恨不得许氏出事,又怎么会管许氏的死活。”
“她当然不用管许氏,她手里握着的都是我们的东西。许宏,别怪我们不给你面子,你想让你女儿平安无事,那就拿许一柠来换。”
许宏气血上涌,差点控制不住,他们怎么能这么无耻。晚月是他女儿,一柠就不是了吗?可他现在甚至不能激怒他们,这些阴毒的狗东西。
“我说了,一柠不会再理我的死活,你们的目标是许氏,只要放了晚月,一切好商量,否则……”
那边却阴恻恻地甩下话:“我们见不到许一柠,你的女儿也别要了。等消息。”
通话掐断。
许宏气得砸了几个摆件,向来的儒雅不见了踪影。
手机又响起来,是助理打来的:“许总,我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太太冲出来上了一辆出租车,我现在跟在车后面。看方向是要去北苑。”
许宏头更疼了。多年的好脾气在这一瞬间全都没了,他爆了几句粗,又不得不去北苑。他知道林燕珍要做什么。
他打给许一柠:“别管你妈说什么,不要听她的。等爸爸过去。”
许一柠只应了一声:“好。”
看来又要变天了。外头阴沉沉的,马上要下雨。
她敛下眸子,背后一条手臂横过来,把她捞回床上,细密的吻随之落在她的脖子和肩上。
许一柠感受到他某些变化,有些好笑地说:“我前爸妈正在过来的路上。”
身后的男人丝毫不慌,“所以呢?我留宿有什么不对吗?”
许一柠真服了他,能留宿是什么很自豪的事吗?明明说送猫上来,结果自己找个借口就留下了。
凌旭当然不会告诉她,留宿这种事对他来说的意义。关键是睡在哪里。睡沙发跟睡主卧,甚至是主卧的床,有本质的区别。
有些人生大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许一柠刚才起来已经洗过澡,是白茶的香气,对经历过人生大事的凌旭来说,他现在正是最上头的时候,一点点味道的刺激都能轻易让他着迷。
可是许一柠紧接的话是:“我现爸妈快到我门口了。”他们给她送汤来,顺便来接崽崽回去住一段时间。
因为她接下来会忙,妈妈说帮她看着崽崽。
凌旭听了,脸色一正,跟刚才的态度完全不同,他会正视并且尊重。
“你怕我爸妈?”许一柠看他煞有其事地换上新的衬衫,当着她的面一颗颗地系扣子,明明很正常的动作,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就是有挑逗的成分。
这个时候的他,谁也不能将他跟实验室那副样子联系在一起。反差很大。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他们爱你,我就尊重。”
至于那些不爱的,或者的没那么爱的,实话说,都一个样。不值得浪费太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