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次的纷争。
不是不能手起刀落,而是换了种怀柔的方式进行清洗,既保全最大的实力,又避免因争产拖延太久横生枝节。
只要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其他一切好说。
贺霖突然不按牌理出牌,让他们原来准备好的手段全都用不上。
但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结局,若是再不识趣的话,以贺霖的阴狠,那就是赶尽杀绝了。
终于一个个地保持体面离开贺家。以后想要面子,就得拿出真本事。
贺霖还坐在那里。低垂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玩味。所以人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以前这一个个看他上位恨不得啖他的肉,现在一个个被他收服毫无异议离开。
不用一点转折过渡。
许一柠经历过这些吗?许家不复杂,她应该是不用烦的。
但她还是让他震撼。算是给他上了一课兵闻拙速。
突然很想找她。
贺霖拿着手机,想给许一柠发微信,又不知要说什么。难道说他用她的方法,抽了那些老登的脸?
她不想听吧。
贺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一个字都没打出来。
要命的是,突然有电话打过来,是周时川。
贺霖稳了稳呼吸,“阿川?”
周时川说起公司的事。
聊了半小时,快要挂线的时候,周时川说:“今晚你过来看一下。”
贺霖下意识想到他要陪许一柠,胸口微微闷,但答应得爽快:“行。”
周时川想陪许一柠好好吃饭,好好逛逛。
谁知也就一顿饭的时间,她就又把人送回了公司。
“上去吧,再小的江山也是江山。”许一柠自己玩得也还行,主要是没有公事,心情是不一样的。
晚风微凉,周时川牵着她的手,不无抱歉:“难得你为我来,我没能好好陪你。”
许一柠不觉得有什么,“你已经陪过我了。”
这个时候是可以矫情点的。虽然不是什么吹过你吹过的晚风,但确实来了他的城市,看过他附近的风景。
周时川满心不舍,“我本来今晚不来公司了,已经叫了贺霖过来看着。”
贺霖过来看着也行,不过他不是忙着宅斗吗?
许一柠便说:“那还是你看着更好,贺霖不会吓到那些可爱的实习生吗?”
他像黑面神。让许一柠不由想到她大学实习时的主管。当然主管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时常黑脸。
可怜的社畜试过做N版方案,最后却被告知,你还是用回第一版吧。
可怜的社畜还试过加班到凌晨两点,回到家三点,结果五点被主管电话叫起来,特么修改几个小地方。
那段日子真是屎都没空拉。牛马的一天,除了牛马无人在意。甚至牛马自己也累得无力计较。
都这么努力了,可社会告诉你的现实是,不是付出一定有收获。
可你不付出就一定零收获。
于是天天喊着辞职,月月领着全勤。最喜欢听的是我地呢班打工仔……
回过神来发现周时川在笑:“贺霖就是严肃点,他不骂人。”
但他黑脸啊。不过宅斗确实需要这样的。不能打也能看。
周时川听见她小声嘀咕着“黑面神”,突然觉得还挺像,他轻哼一声:“你别看他这样,从大学到现在一直很吸引女孩子。”
“哦。”吸引女孩子有什么用,吸引女主才有用。不然他就是一个死反派。
许一柠跟周时川说:“我定好明天的机票了,我送你来上班,再去机场。”
周时川攥着她的手,眉开眼笑,“我小时候我爸妈都没送我上学,没想到长大了有女朋友送上班。”
许一柠:“因为你小时候皮吧?”
被同学投诉,被老师批评,做家长能早个一百米丢下他,就不会多走一米。
因为她有个同学就是这样的。
周时川语塞。还真是。小时候无法无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许一柠光想想都觉得好笑。他要是那种乖性子,至于跟程斯然打架?程斯然那个蠢货吵起来不认输的,周时川竟然都能把他打服了,还能没有点“辉煌”过去吗?
“那你小时候呢?”周时川看着她就觉得她是乖宝宝那一类的。
许一柠特认真地说:“我小时候,很乖啊。”
“我就知道。”
许一柠都不好跟他说,她最烦公主裙,最喜欢跟小男生一样疯玩。但是不行啊,会被说的。
所以就天天拿好吃好玩的给那几个少爷,然后他们都带她玩,还特会跟爸妈说她的好话。
说来惭愧,这手操作让那些阿姨叔叔们还把她当成“别人家的小孩”,又乖又懂事。
其实她不是乖。只是小时候为了某件事,知道要拿她有的东西来跟人换。也不知算不算开窍得早。
长大了,通俗点甚至是市侩地说,这就是利益交换了。
或许家里是知道的,也有意引导她这方面的观念。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到现在也是,在既定的规则之内,怎么操作看自己。
就……也很乖,乖乖地遵循自己的想法。
周时川就当她乖吧。
许一柠说她要逛一下夜市,两人这才分开。
周时川刚回头,看到贺霖来了。他们一块上楼。
贺霖那身黑色,让周时川想到许一柠说的黑面神,他没忍住弯了嘴角。
等进了公司,才发现外卖送来了奶茶咖啡和饮料,配上了糕点。
周时川笑着问他们,谁点的,竟然连加班餐都想到了。
“啊?老大?不是你点的吗?”
周时川懵了。随即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更深了。
他拿了杯咖啡给贺霖,“加班,好好干。”
贺霖挑眉。他不是傻的。周时川那脸都快笑烂了,这么明显,除了许一柠还会是谁。
他握着咖啡的手微微缩紧。明明不像这么温情的人,可她在周时川这里,总是格外地不一样。
似乎收起了所有的机锋,把她的温柔和耐性都留给他。
本想跟她说说“给口汤”的事,现在却觉得,何必呢?
贺霖背过身去。玻璃外宣城的夜晚一如既往地美,而玻璃上倒映的他,在夜色中寂寥,无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