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之后，张女史要如何处置？”元冬问。
“她不是一直病着吗？这冬日里病都不爱好，又到了年下，莫要过了病气给别人，送去庄子上静养就好了。”孟绮冷冷地道。
元冬点头，“是，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不必你去做，没得脏了你的手，让汪成海去做。”
两人正说着话，元月通传，汪成海求见。
汪成海拿着两封信走了进来，“王妃，这是小喜子给李满仓回的信，还有李满仓又写的第二封。”
孟绮点了点头，“小喜子回信里说了什么？”
“先是问李满仓安好，然后告诉他一直没有人与他联系，还说他们在城外那个院子，他已然收拾好了，东西也都挪过去了。”
看着孟绮一脸不解，汪成海接着道，“奴才已然问过李满仓，原来是他为自己置的院子，在城外，有田有地的。小春子已去瞧过了，好家伙，堆了好多好东西，还有下人服侍着呢。”
孟绮冷哼一声，“好个李满仓，一个赌字让他散尽家财，却不想还有这本事置下家业，这样看来，利用他的人没少给他好处呀。”
汪成海点头，“也不知道这回，那人会不会与小喜子联系，上回他按着李满仓的意思，把那信物挂了出去，可是却没等到人。”语气里有浓浓的失望。
“上回李满仓走得急，她不敢轻易出手也是可以理解，而且我想着，必是她的上头没有吩咐什么事与她，她也不着急。有了上次的铺垫，又有这两封信，想必她与小喜子一样，都会相信李满仓已平安到达，且没有任何意外。”
“是，那奴才就安排人把这信送到小喜子手中？王妃不再瞧瞧内容是否可以？”
“不必，你办事我放心，让府里的人，尤其是东边院的知道这个情况。”
汪成海听孟绮夸自己，心里美滋滋地点头应是，“还有一件事要与王妃汇报。”
“什么事？”
“白姨娘弟弟的事查清楚了。”
“哦？是在关家住的那位吗？”
汪成海兴奋地点点头，“正是，姜武调查回来的消息是，白姨娘的弟弟自赎之后，拿着银子自己做起买卖营生，起初还不错，也置了院子的，白姨娘还为他相看要娶妻的。说是有一次出去走货时，不小心遇到了山贼，不但抢了货和银子，还把她弟弟好个打，拿那石头专往脑袋上打。正巧被关家二爷遇见了，人是救回来了，却是打伤了脑子，变成傻子了。”
孟绮略有些吃惊，“那关家是以什么名头寻到白氏的，我是说如果真是巧遇，关家怎么知道他是白氏的弟弟？”
“说是跟着她弟弟的小厮说的。”
“哈。”孟绮一声冷笑，“敢情这山贼专挑白氏的弟弟打呀。”
“王妃，接下来要如何处置白姨娘？”汪成海的眼神里透着精光。
“原本还想着留些时日，引蛇出洞也好。这样看来，她许是都不知道自己是为着端王呢，这样的人再留着也没什么意思，凭地还要寻人看着，防着。”
汪成海搓了搓手，“奴才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
“前一阵子，林侧妃身边的流年好似说起，白姨娘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寺里为她父母添香油钱。她这个是王爷允了的，年年都会安排马车送她去山上的。”
“你的意思是……”
“奴才想着，天冷路滑的，那山路难走，出个什么意外的也是有的。”汪成海眯着眼睛轻声道。
孟绮点头，“好，你去安排吧，横死之人直接寻个地方就是了。”
汪成海应是，“李侧妃身边的萝兰前儿回来了。”
“哦？她这回倒是家去的时间够久的。”
“是，只奴才想得不够周全，没想到派人去监视看看她家去这几日都去了哪里。”汪成海遗憾地道。
孟绮摆了摆手，“与你无干，原本咱们也没把她放在心上，现在盯着也不晚。”
汪成海点头，“萝兰回来后，先是回锦墨居归置东西，然后去了外院大少爷的院子寻了报春，两人聊了好一会。”
“报春？她与报春交好吗？”
汪成海点了点头，“她与报春是一批当得差，最开始都在大厨房上做过活计，还有林侧妃身边的流年，她们平日里关系都不错。”
孟绮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轻扣着桌子道，“可惜李氏轻易不出院子，咱们要想知道这个萝兰更多的情况着实不好动手。”
“王妃想探究什么？”
“我总感觉她这次回家这么久不正常，不知道是为着李氏做什么，还是她本身就不对劲。我记得报春与流年都是家生子，她是外头买进来的，三人关系处的好，足可说明这个萝兰是个聪明的。”
汪成海想了想道，“锦墨居里不好查控什么，但大少爷那里却可以。”
“你的意思是……”
“小顺子看着萝兰是拿着一个包袱去的报春屋里，奴才想法子查查那包袱里都有什么？”
孟绮点了点头，“好，我总觉得这个萝兰不简单，盯紧她。”
元冬看着汪成海走了出去，轻声道，“王妃是怀疑李侧妃什么吗？”
孟绮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现在对王府内宅这些女人就没一个放心的。按理李氏不太可能，她只身一人，没有牵挂，就是被人利用，连个威胁都没有。我倒是更怀疑她身边的这几个人，尤其是这个萝兰。”
“王妃，李女史去寻刘妈妈了，说是自己的腰牌不小心遗失了，想要重新再领一块。”
“她才说？”
“是，才说。刘妈妈问她在哪里遗失的，毕竟那腰牌是需要出府的时候带在身上的。”
“她如何回的？”
“她说是上次陪你进宫时，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还挂在身上，待下了马车回了内院却不见了。她分析是上下马车时刮掉的。”
孟绮眯起眼睛，“又不是男子，那荷包需要挂在腰间，看来我的怀疑是对的，这个李女史一定有问题。”
说完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只是她是谁的人呢？要不要设个局探探？只是怎么探？去哪里探？
孟绮想到即将到来的万寿节，既然上次李女史在宫里有小动作，那么还得从宫里入手。
“你告诉李女史，过几天的万寿节，我会带她去宫里，让她早早准备起来。”
“啊？您带她去？若她真有二心，您不怕她……”
“没关系，我现在已知道了宫里谁是莲妃娘娘的人，自会让人盯着她的。总要知道她背后站的是谁才好明确下一步是利用她，还是让她也消失。”
元冬看着孟绮平静地说出这样无情的话，心里忍不住一叹，再心思单纯，天真浪漫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会变得身不由己。有些时候真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心狠？”孟绮幽幽地道。
元冬先是一愣，然后轻声道，“怎么会，如果不处在那样的环境中，谁不想做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菩萨，您也是被逼无奈，您不出手，难道由着别人陷害不成。”
元冬一边说一边去铺着炕被，“奴婢就不明白了，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咱们王爷可是一顶一的善心人，在这王府只要不犯错，自有她们的好日子过，可您瞧瞧这一个两个的，就没有几个消停的。而且呀，各路人马齐上场，有嬷嬷，有姨娘，有丫头，有太监，哎呀，倒还真齐全，也不知道王爷这么多年是怎么在这些算计人的眼皮子底下平安无事的。”
孟绮闻言呵呵一笑，笑了一会，她突然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元冬回头刚想再说什么，瞧见孟绮这个样子，小心地问，“王妃，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还是想到了什么？”
孟绮摆了摆手，“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哦？是关于谁的？王爷的吗？”
“不是，不是他。你刚刚的话提醒了我，你说也不知道王爷这么多年是怎么在她们算计下平安无事的。我在想，也许她们算计的对象从来不是王爷。”
“那是谁？”元冬拿起炭壶放入被子里，轻轻地暖着。
“也许，也许是王妃？”
“啊？您是说前两位王妃？”元冬放下炭壶转过头来，一脸的震惊。
孟绮点头，“我也是猜的，林氏与龚氏嫁进来之前，身子都很康健的，却都是因为生孩子而去，这也太巧了吧。而府里没有女主人，正便于她们行事。”
看着孟绮微皱的眉头，元冬直点头，“王妃，您这样说，奴婢倒是觉得很有道理呢。只要王府内宅没有女主人，她们才能放开手去做，越乱越有利于她们收集消息。而也利于她们牵扯住王爷更多的精力，尤其是这里面还两位没有亲娘的少爷。”
孟绮嗯了一声，没错，自己一定不会猜错，林氏与龚氏怕真不是因为难产和产后调养不好去的，怕是这里真有人为的原因。
只是，这个伸出黑手的是谁呢？目前看来，倒不像她发现这几个人。
孟绮觉得头疼，看似简单的瑞王府真是藏龙卧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