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冬看着孟绮毫无血色的脸,心疼地道:“虽说那药对身体无害,可奴婢瞧您的样子着实不放心。”
孟绮身上沉得厉害,肚子也空,却是吃不下东西,“没关系,周钰的这个朋友本事大的很,就是药霸道了些,可若不弄出这样一副模样,那刚刚来的一拔拔的如何打发的掉。放心吧,过了今日就好了。”
元冬点了点头,倒上一杯果子茶奉了上去,“这是琼华宫莫姑姑刚刚送来的,说是莲妃娘娘惯常喝的。”
孟绮接过来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倒是开胃,她是知道莲妃不喜饮茶,却喜欢这些用花呀和果子泡的水来喝,这点倒和孟绾有些像。
“王妃,您说王爷会来瞧您吗?”元冬放下茶壶轻声问。
孟绮想着皇后身边那个总管太监王公公来时说起,皇后娘娘对她十分关心,已派人告诉王爷,想着王爷散了朝必会来看她的话来,冷冷一笑,“先不说皇后是派人怎么与王爷说的,只你瞧瞧,我这已经两天了,这宫里一个像样的主子都没来,都是打发的嬷嬷或是太监来瞧,你以为她会那样好心?”
元冬微叹一声道,“若是王爷能来一趟就好了,您直接把这些东西给王爷,也犯不上叫您操心这些了。”
孟绮把茶杯放回桌上又道,“你以为王爷进来就能把东西光明正大的拿出去?你想想我是因为什么进来的,这样打王爷的脸,王爷怎么会在听说我无碍的情况还巴巴地来瞧我,又不是琴瑟和鸣的夫妻。再则王爷来瞧我,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就算王爷带了出去,在宫里不会有什么,可出去呢?谁敢保证不会招人注意。”
“可那楚大哥和董海身手不是顶顶好的嘛。”元冬不解。
孟绮哼了一声,“家家都有顶顶好的,你以为那些王爷贵公子们哪个身边不是高手护着?可谁又敢说万无一失,你别忘了王爷上次的伤。而这东西是非常重要的,王爷说端王爷为着它都不惜亲自到这寒苑来,惹得太子与诚王猜忌,咱们万万不能大意了,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天的罪,不能因为这个功亏一篑。”
元冬点了点头,“这样看来,只得用这个法子了。”又看着外头蹲在院里熬药的汪成海,“但愿今天晚上一切顺利。”
“只是去通知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后续的事情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了,且咱们还做了两手准备。”孟绮站了起来,“你去让汪成海进来。”
汪成海进得屋来,正瞧见孟绮把那几件小孩的衣物叠放整齐重新放进那个匣子里。
那匣子已被汪成海修好了,但毕竟年头久了,老鼠又磕过,这里的工具又着实不称手,只能囫囵地盖好盖子。
孟绮看着渐暗的天色,对汪成海道,“若是遇到特殊情况,保护好自己的安全重要,只说我逼你出去的就成。”
汪成海弓身接过,“是,奴才一准办好。昨天奴才去那里绕了一圈,虽说从没来过,好在那片都是荒废的,每处都不一样,倒是好认,且怎么个走法,奴才记得牢牢的。”
孟绮点头,这宫里每隔几年就会对宫墙进行粉刷,而且统一都是朱红色,每个宫殿里面不一样,从外头瞧过去是一样的,若是生人来,不去看那扁额倒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而那片却不一样,既是荒废的,自然没有价值修缮,更别提粉刷了,这倒让每一处的情况不同,更好辨认。
“且,奴才带着阿花去,那家伙昨天已在一路上做了记号,猫鼻子灵着呢,一准不会弄错的。”
孟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猫要如何做记号,既然一笑,“偏你机灵,倒把阿花用上了。”
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交待的了,轻声道,“你回去歇息一下吧,待送晚膳的走了,你再去办。”
“是。”汪成海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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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绮睡了一觉醒来,见元冬坐在桌边趴在桌上头一点一点的,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
怎么这么久?按时间算汪成海只是去接个头,报个信,应该回来了,难不成路上遇到了意外?还是天黑寻错了路,跑到别处去了?
孟绮站了起来,元冬听到动静也直起身来,先是朝外头望了一眼,“奴婢去瞧瞧?”
孟绮点了点头,“小声些,别惊动外头那两个。”
“王妃放心,奴婢晚上是看着汪大哥送去的燕窝被他们两个喝得精光。”
这寒苑自打她进来,白天两个宫女守着,晚上就换两个太监看着。晚膳端来后,汪成海把那燕窝送给两个太监,说是王妃还是不舒服,不想吃,他自己作主送给那两位,感谢这段时间来对他的照顾云云。
那太监何时吃过这种吃食,虽然纳闷为何汪成海不自己消用,却还是欢喜地吃了,这会儿怕还在呼呼大睡。
主仆两人正说着,听到西屋有响动,元冬一个箭步跑了过去,没一会就见汪成海一身泥灰地回来了。
“如何?”孟绮急急地问。
汪成海接过元冬递来的茶猛地灌了进去,匀了匀呼吸道,“好险,好险,王妃真是英明。”
元冬轻声问,“怎么?”
汪成海压低声音道,“原奴才还纳闷王妃为何要白天去那后院翻查,还要元冬姐姐在前头打掩护,想着不如明天把那两个看守的弄睡了,这样白天晚上都能利用起来。却不想,这西六宫晚上居然也有巡逻的,三五一群的,奴才一路上走过去,遇到好几次。”
孟绮惊讶,她是真不知道这边晚上都有查夜巡逻的,她那个时候没想晚上去探查,只是单纯的认为晚上视线不好。
“叫你碰上了?”元冬问。
汪成海摆摆手,“没有,他们没瞧见我,还好带着阿花,有两次被人问谁的时候,我掐阿花来着。”
汪成海这句话,让严肃的气氛缓解了不少,孟绮更是轻轻一笑,“回头给阿花奖励小鱼干。”
“奴才到那尚仪宫后门的时候,便想着按王妃的吩咐先把那石头放平了,又去寻那树后的带风哨的棍子,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奴才正想着,难不成是被人收了起来?头上传来声响,奴才吓坏了,连忙蹲下身子,却听得树上传来棍子敲树带着风哨发出的呜呜声。”
孟绮吃惊,“这么说,那人是在树上瞧见你了?”
汪成海点了点头,“不仅如此,那人还说,昨儿听说您吃坏了肚子,又听说奴才跑去请大夫却走错了路好半天才回,他就知道您是要与他联系了。”
孟绮了然,能在宫里藏得这样深,没有这耳听八方的本事是断断不成的,“什么样的一个人?”
“奴才一直没瞧见,那人一直在树上,不叫奴才瞧,只与奴才对着暗号,直到所有都对得上,且他还把这个扔下来给奴才。”
汪成海一边说一边双手奉给孟绮,孟绮接了过来,是一支极为普通的毛笔,她轻轻一拧,笔尾处弹开,里面掉出一张纸了,却是一个字也没有。
没错,与宋承泽告诉她的一样。
汪成海见孟绮没说话,想了想接着道,“奴才见一切都对得上,就告诉他明天晚上到兰心宫。那人听得这话先是一愣,也没问其他的,只说知道了说再无动静。奴才原还以为他有什么交待,直到又有一队人朝那边走去,奴才才知道那人已经走了。”
“你,你没瞧见?他不是在树上嘛?”元冬道。
“嗯,没瞧见,而且那旁边只那一棵树,他是如何下得树,去了哪里,我是一点没发现,真真的好身手呀。”
元冬突然想到下午与孟绮说起为何不让瑞王爷自己带出去的话来,还真如王妃说的那样,这高手谁家都有呀,还是让这样的高手拿出去更稳妥。
“约的几时?”孟绮问。
“亥时。”
“好,明天晚上我与你一起去。”
“不可。”两人同声,汪成海急急地道,“一则太晚了,院子里乱七八糟的,王妃再踩空了伤到自己。二则若是有个意外,奴才无所谓,王妃万万不能陷入险境。三则若万一那人接到的信息只是奴才与他联系,他并不知道王妃会参与其中呢?”
汪成海看出孟绮不解,解释道,“奴才的意思是,王妃到寒苑来的真实原因想让外头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接头之人也是宫里的,怕也会这样想,若是瞧见王妃,再想到别的或是生出其他波澜来,对王爷的布置有了影响就不妙了。”
孟绮明白,也真有这个可能,点了点头,“那这样吧,我早些过去藏在那西厢房,一来我想看看那人是个什么模样,二来若真有个突发情况我也可以为你遮掩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