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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泉城县衙大堂内,炭火盆里的火苗跳动着,却驱不散从门窗缝隙钻入的寒气。

戏志才、荀攸、凌操、王鹤四人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并州舆图前,神情各异。

数日前,他们便已抵达这座距离云中不远的边陲小城,作为此次北征行动的前线指挥所。

“报!”

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快步入内,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有些不稳:“军师,公达先生,三路大军已于昨日在雁门北境预定地点汇合!关将军、黄将军、郭将军麾下兵马,尽数归拢,随时听候调遣!”

消息传来,凌操脸上露出一丝振奋,王鹤依旧面无表情,而戏志才和荀攸则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色。

“好。”戏志才微微颔首,示意传令兵退下。

他将视线重新投向舆图上标注的“弹汗山”三个字,转向荀攸:“公达,弹汗山那边,‘猎鹰’可有新的消息传来?”

荀攸条理清晰地回答:“‘猎鹰’最新的回报,弹汗山那边,鲜卑主力并无异动,似乎仍沉浸在之前的内斗与虚假烽火的困惑中,尚未察觉我军的真实意图。”

他手指在舆图上轻轻一点:“不过,各部落首领对和连的不满日益加深,私下里怨言颇多,这或许对我等有利。”

荀攸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个关键信息:“还有一事,弹汗山左近,前几日刚降下大雪,积雪颇深,道路难行。”

凌操闻言,眉头皱起,下意识地觉得这是个麻烦:“军师,如此大雪,我军行动不便,粮草运输更是艰难,奇袭之事,是否需要从长计议?”

“不,”戏志才嘴角却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与他略显病态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这恰恰是天赐良机!”

他的手指重重点在弹汗山的位置:“大雪,既是我军的阻碍,更是鲜卑人松懈的理由,也是我们最好的掩护!他们绝不会想到,我军会在此时,冒着风雪,长途奔袭!”

荀攸也表示赞同:“志才所言极是。大雪覆盖了行军痕迹,降低了警戒哨的视野,正是出奇制胜之时。”

戏志才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自信的光芒,开始阐述他的计划:“我意,令关、黄、郭三位将军,即刻率领集结后的大军,秘密开拔。抵达距离弹汗山不足百里之地,全军下马,轻装简从。”

他手指在舆图上划出三道弧线,分别指向弹汗山的南、北、西三个方向:“然后,趁着夜色与风雪,分三路潜行,分别迂回到弹汗山的南面、北面、西面山麓潜伏。”

凌操身体微微前倾,炭火盆映照下,他粗犷面容上带着几分急切,声音压低了些,“那…我等何时发起总攻?”

戏志才枯槁的手指在舆图“弹汗山”三个字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轻响,在这寂静的大堂内格外清晰。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缓缓转向角落里一直如雕塑般沉默的王鹤,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冰冷的火焰在跳跃:“时机?待我为他们点燃一把‘引路’的火炬!”

“王鹤。”

一直垂首静坐的王鹤,闻声缓缓抬起脸庞,他周身气息依旧冷硬如铁,只是那双眼睛里,透出一种等待命令的专注。

“这场大火,还有清扫障碍的任务,便交由你与麾下‘猎鹰’。”戏志才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你们必须像幽灵般潜入弹汗山外围区域。”

“在约定时刻,于山南、山北、山西三个方向,同时燃起冲天大火,用烈焰撕开混乱的序幕。”

“而在此之前,”戏志才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意味,“必须如同拔除毒草一般,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这三个方向沿途所有鲜卑哨探!”

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强调:“记住,是——所——有!”

“拔除过程,不能发出半点声响,不能留下丝毫痕迹,更不能惊动任何一个活口。”

“但是!”戏志才话锋猛然一转,手指指向舆图东侧,“唯独东面!东面的鲜卑哨探,一个也不能动!”

“若四面皆死寂无声,反而会让和连那只老狐狸嗅到危险气息,提前警觉。”

荀攸一直静静聆听,此刻微微颔首,清朗声音带着智珠在握的从容,接过了话头:“志才此计,妙在虚实相生。”

他修长手指在舆图上轻轻划过,勾勒出一条假想的逃亡路线:“三面施以雷霆重压,唯独留下东面看似生路。”

“这并非放纵,实则是将惊慌失措、溃不成军的敌人,如同驱赶羊群一般,悉数逼往我们预设的绞杀之地。”

“届时,或可一鼓聚歼,或可任其在狭窄通路自相践踏,混乱踩踏造成的伤亡,恐怕比我军直接冲杀还要巨大。”

凌操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凶险与精妙,却又提出一个实际问题:“军师,公达先生,计划虽好,但将士们身披铁甲,在雪地潜伏行军,夜间温度骤降,只怕难以抵御严寒,非战斗减员恐会极为严重。”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冰天雪地里穿着铁甲,简直就是酷刑。

荀攸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断:“无妨。可令三军将士,宰杀部分战马,剥下马皮,裹于甲内,足以御寒。战马损失虽大,但若能一战功成,覆灭鲜卑南庭主力,一切都是值得的。”

杀马取皮御寒!

这方法简单粗暴,却极为有效,只是代价不菲。

戏志才没有丝毫犹豫:“就依公达之言!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他看向王鹤:“王鹤,听明白了吗?”

“明白!”王鹤没有丝毫犹豫,抱拳领命。

他站起身,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取过一件早已准备好的厚实羊皮袄,迅速套在身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事不宜迟,我即刻出发,联络潜伏在弹汗山附近的弟兄,保证在三路大军抵达前,完成任务!”

话音未落,王鹤已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堂。

片刻之后,数十道穿着各色皮毛、打扮如同猎户或游牧民的黑影,牵着耐寒的矮脚马,顶着风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武泉城,如同鬼魅般融入了茫茫雪原之中,朝着北方那片被大雪覆盖的险恶之地潜行而去。

大堂内,炭火依旧跳动。

戏志才、荀攸、凌操三人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舆图之上,开始商讨后续的追击、围歼以及战后安抚等诸多细节。

一场针对鲜卑南王庭的,裹挟着风雪与杀机的惊天豪赌,已然拉开了序幕。

而远在弹汗山的和连,以及那些心怀不满的部落首领们,对此还一无所知,依旧在寒风与内耗中,等待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