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两刻,凤凰山上晨星闪烁,圆月高悬,正是一副天朗云疏的好天气,山间的小路七拐八拐的横在山岗上,带着露珠的杂草沾湿了王辰的鞋,王辰提着一个青布包裹,里面是用苏州最有名的锦纪糕点铺的包装纸包着的如同方糕一样小块的——胶质炸药。
这让王辰看上去就像一名带着小食上山的书生,如果忽略他的一头短发的话。
胶质炸药的成品成淡黄色粉末状,调好硝化甘油,就能像面粉一样塑形成泥状,虽然看上去很像糕点,但闻起来还是有一种淡淡的化学原料的味道,王辰为这些‘真雷’裹上糖霜,甚至加了一点味道浓郁的香料,以便遮掩。
王辰很有一种遗憾,如果再给他多一点时间,等他把奶油捣鼓出来,西式糕点的装裱,遮掩起来更加方便,现在这真雷看上去就非常可口,说是锦纪的新产品,在这个交通并不发达的小城,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师长宫抄着小路,跟在王辰后面。
今天,要做的是灭门的买卖,由不得王辰不考虑谨慎,他是生面孔,一头短发虽然扎眼了一点,但道观又不是官府,也不会截人盘问,一个一头短发的陌生人,在这凌晨夜里走山路上山,虽然怪异了一些,但比起师长宫老道这个显眼的目标来说,反而出不了什么大的差错。
毕竟,上清宫的道士可没见过王辰,若是他们能认出王辰来,那才是见了鬼了!
怀里的枪,硬硬的戳着王辰的腰腹,却给他一种奇异的安全感,王辰想起穿越前最后的记忆,血、火,女人的哭喊,男人的哀嚎,还有打砸,玻璃碎裂的声音,那些熟悉的人躺在血泊之中,任由越来越炽热的阳光烘烤。
还有——那些能吃人的尸体。
他至今清晰的记得自己挥舞铁棍砸在那个喉骨都暴露在空气中,带着腐臭味道的尸体脑袋上,那种奇异的触感,那时,他被一只暴躁疯狂的老鼠咬伤了脚胫,似乎传染上了什么病毒,头越发越昏沉,身体也开始发热,但他无法去治疗自己。
出了小区,没有围墙的保护,就要第一时间面对街道上那些暴走的动物和尸体。
幸存者集中在小区的一栋位置偏僻的楼上,临时组织了起来,等待政府的救援,枪声一直不断在远方响起,让他们恐惧,也带来一丝微薄的慰藉,本来王辰这样受了伤的人应该在后方接受照顾和治疗,幸存者收集了自家和邻居们在家里常备的药,由一位医生搞了一个后方急救室,但灾难爆发的时候,正是上班的时间,小区幸存者中老老小小的,壮年的男人太少了。
王辰不得不加入清扫小区里的那些暴动的宠物狗和尸体中去,至少要堵上小区大门,制造第二重防线。
王辰不知道灾难爆发的原因,他只听说除了他们这个城市,国内其他地区,还在政府的控制下,并未发生巨大的混乱,也没有听说能让动物狂暴,死人复活,就像科幻作品中丧尸病毒一样的瘟疫的消息,这也是幸存者们有信心坚持到政府救援的原因,广播中一直在提示,回到家中,幸存者建立组织,团结等待救援。
“也许,一切都源于12月21日晚那场遍及全球的流星雨吧!”
陨石坠落在加拿大,北极圈以内,听说是一颗冰基陨石,在大气层中解体后,一部分碎片散落,其中就有一枚陨石碎片坠入王辰所在城市附近的海域,这还是王辰听朋友们在群里聊天的时候知道的,有人打趣,要去当陨石猎人,寻找一克数万的珍贵陨石,但马上有人反驳说,那颗冰基陨石急即便没有焚烧殆尽,也应该融化在了大海里。
当晚,天空赤红如血。
王辰的思绪放的有些远,但上清宫别院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时候,他还有些失神,捏紧右手拄着的硬木棍,沉甸甸的手感,有些像那天的铁棍,这根看上去像书生登山协拄的拐杖的东西,是王辰手中第三大武器,他细心的给杖首包了一圈铁皮,希望在挥打的时候,重心能更加称手。
王辰在上清宫别院外的林子里耐心等了一会,直到晨钟幽幽响起,他才摸到道观大门的左侧,道观依山势而建,师长宫把地形地势和宫观布局跟他说的很清楚,王辰也很轻易的摸到了师长宫所说的一处比较好借山势攀援过高墙的地方,他有些笨拙的爬上树,翻过了墙去。
上清宫别院依山势而建,十多个大小不等的天井和曲折的回廊随地形而高低错落,但山门、三清殿、黄帝殿始终建在中轴线上,庄严肃穆,前低后高,落差甚至有三四层楼高。
首先,要去火工院!
火工道士要烧上火,才能去正殿三清殿参加早课,主持早课念经的时候,总要喝茶喝热水吧!还要洗漱,清洁吧!外门弟子和普通道童们可以用冷水对付一下,但三位真道士,总是要送上热水吧!
所以,火工院是道观每天早课,最开始忙的一个院,这时候,应该已经送出去洗漱的热水了,正在烧早课的水。
道士们很安静,火工院里三个道士忙碌的添柴烧水,却井然有序,不发一声,别看火工院的道士精瘦,那胳膊上全是肌肉,每天提着几十斤重大水壶跑来跑去,是个人都能练出一身腱子肉,师长宫还特别交代,若是能不杀人,就不要杀那些火工道士。
毕竟有香火情在——九公祖师昔年,也是上清宫的一名火工道士来着。
可见这火工道士,火工和尚的活计,卧虎藏龙啊!恐怕仅次于藏经阁,图书馆管理员了!毕竟道门的祖宗,老子,太上老君也是当年周朝国家图书馆的管理员来着。
王辰提起包铁的重棍,安静的等在火工院旁边的一处走廊转角处,等到一名火工道士提着大热水茶壶,从里面走出来,脚步匆匆的往下面去,他绕到人家后面,踮起重棍冲着后颈一棍砸下去,道士连人带茶壶都扑倒在台阶下。
他似乎被热水烫着了,抽动了两下,才晕了过去。
王辰从旁边闪过来,托着昏迷的道士,扔在不远处的一间厢房里面,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扼断这可怜道士的颈骨。
铁壶里的热水泼洒了大半,但王辰还是将它提上,径直走向了火工院里面,两个道士还在忙着烧水,师长宫这时候也已经跟在后面了。王辰给他打了一个眼色,自己径直走进院子里,两名道士听到动静,惊讶的抬头,看到是一个陌生的书生,当即有人站起来,问道:“你这厮书生从哪进来的?”
王辰假模假样抱拳道:“再下是路过的书生,因为爱凤凰山的景色,刚刚请方丈留我借宿一天。”
“那要……”当头的火工道士还要说什么,王辰已经接近了他,师长宫在王辰吸引两人注意的时候已经从后面摸了上来,重重的打在后面那一个道士的后颈动脉上,王辰假作大惊,指着那道士身后,等他转头去看的时候,那重棍也已经砸到他的脑袋上了。
师长宫沉默的摸了上来,他挑选了一个跟他身形相似的道士,就开始扒人家衣服。
而王辰转去将三个火工道士用师长宫带上来的牛皮绳索捆扎结实,还往嘴里塞了一个带着套的口球,这也是自带的,王辰可是知道,塞抹布什么的,还可以用舌头顶出来,还是口球比较好用,所以也做了几个,用在三个火工道士上面,就差不多了。
至于后面的人,王辰就不准备那么麻烦,让他们活下来。
师长宫用面粉一样的糊糊在自己脸上捏了几下,近距离看,还是有很大破绽的,但现在天黑,道观里的火烛又不必现代的电灯明亮,道士们多是近视眼,乍一看,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