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王府的秋阳如同一层轻纱般透过窗棂,洒在紫檀木案上,形成一片片碎金般的光影。苏瑶静静地坐在案前,她的手指轻轻地捏住苏心心的手腕,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苏瑶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指尖触碰到了脉搏下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滞涩。这丝滞涩虽然微弱,但却让她心中一紧,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案边的苏小小紧张地攥着手中的帕子,她的目光紧盯着苏瑶,看着她的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细结。苏小小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不禁开口问道:“阿姊,可是……有什么不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和不安。
“先别急。”苏瑶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枚玉制诊碟,“换小小来。”
铜炉里的沉水香正燃到中节,烟缕盘旋着爬上苏瑶鬓角。她按住苏小小腕脉的手指忽然顿住——那脉搏看似正常,却在每七次跳动后,隐有一丝极细的震颤,像琴弦上落了只振翅的虫。
“脱了外衫。”苏瑶取出羊脂玉放大镜,语气平静得异乎寻常。
两姐妹对视一眼后,默契地伸手解开了身上的织金比甲。随着比甲的滑落,她们的上半身只着一件素色的单衣,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苏瑶拿起放大镜,小心翼翼地将其贴近两姐妹的小腹。在镜面折射的光线照耀下,一个惊人的发现让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在两人肚脐下方三寸处,竟然浮现出了极淡的青斑,那形状宛如蝼蚁蜷缩一般。
苏瑶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她轻轻地抚摸过那青斑,触感平滑,与寻常肌肤无异。然而,当她运力探查时,却隐约感觉到皮下似乎有极细微的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是蛊。”苏瑶声音冷下来,从药箱里取出银簪,在火上烤得通红,“噬精蛊。”
“什、什么?”苏心心脸色煞白,下意识按住小腹,“那是什么?”
“子蛊藏匿于女子的胞宫之中,它以女子的经血作为食物,尤其擅长在男女交合之时吸取男子的精血。”苏瑶面色凝重地解释道,手中紧握着一支银簪,将其尖端稳稳地按压在那块青斑处。
突然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青斑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如同黑影一般迅速窜动着。这诡异的场景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苏瑶的眉头紧紧皱起,继续说道:“而母蛊则掌握在施术者的手中,通过特殊的方法,施术者能够操控子蛊,让它吞噬宿主的精气,直至将其折磨至死。”
她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在面前的两人身上,眼神锐利而严肃,“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在最近的三个月里,你们是否曾经去过一个被称为‘邪域’的地方?”
屋内骤然静得能听见香灰坠地声。苏小小猛地站起,裙角扫翻了矮凳:“半月前,我们追缉邪教‘血手人屠’时,曾踏入邪域边缘的‘鬼哭林’……”她声音发颤,“当时林中有雾,小妹不慎被藤蔓划伤过脚踝!”
苏瑶掀开苏小小的裙角,脚踝内侧果然有淡褐色疤痕,形如虫咬。她指尖凝出一缕真气探入,疤痕下竟传来细微的共鸣——正是母蛊感应子蛊的震颤。
“是了。”她取出青瓷瓶,倒出两粒裹着金箔的药丸,“先服下‘清浊丹’压制蛊虫。此蛊七日吸食一次精血,你们最近可有……”
“夫君们……”苏心心忽然掩面,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他们近来总说腰膝酸软,昨夜夫君竟咳出血来……”
砰——
雕花木门被撞开,岭南王付永带着一身寒气闯入,腰间佩刀还在滴血:“嫂子,邪域暗探在城西客栈被截获,他们身上搜出了……”他看见案上的金箔药丸和苏瑶指间的银簪,声音陡然冷凝,“是噬精蛊?”
苏瑶将银簪掷入铜炉,蓝焰腾起的瞬间,簪头凝出黑色垢状物:“母蛊应该还在邪域‘万蛊窟’。要解此蛊,需……”
“我去。”付永按住腰间刀柄,目光扫过簌簌发抖的姐妹俩,“当年我曾随兄长深入过万蛊窟,认得路径。”他忽然转头看向苏瑶,“但需嫂子助我——此去要引开邪域三护法,恐怕得用‘空城计’。”
苏瑶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指尖摩挲着药瓶边沿。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呼声里,隐约夹杂着夜枭的嘶鸣。她忽然起身,从衣柜里取出尘封多年的玄色劲装:“子时三刻,王府后巷碰头。记得带上‘引蛊香’——若我所料不错,血手人屠的母蛊,就养在他心口。”
铜炉里的香已燃尽,最后一缕烟消散时,苏瑶替两姐妹系紧防寒斗篷:“记住,今夜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许踏出房门半步。待我们毁了母蛊,子蛊自会化作血水。”她转身时,袖中银针轻颤,针尖映着烛火,泛着淬过解药的幽蓝。
暮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屋脊,三道黑影如夜枭般跃出王府高墙。远处邪域方向,乌云正压得群山喘不过气,唯有万蛊窟方向,隐约有暗红幽光流转,像是蛰伏已久的巨兽,正睁开血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