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贤阁二楼。
打开了窗户的走廊中明亮了许多,连空气中飞扬的细尘都清晰可见。
但人物画面却静得出奇。
楼口位置,叶峰双手持剑。
走廊内,陈东与雷观紧贴墙身,手按住墙面,双脚垫起,恨不得整个人化为一幅字画。
雅间外的窗户旁,三个书生卡在同一个窗洞里,似要越窗逃跑。
雅间门口,范希文笑容还未消退,只好奇地打量楼口来人。
“叶兄!今日休牧?”
叶峰宝剑归鞘。
“我原来是先生在此雅兴大发。”
叶峰为先前说的一句“贼子住手”而致歉。
后面再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范希文?!”
却是半道上与叶峰一行人相遇的三娘,以及脚力不如的皇城司察子们。
“嗨~好久不见,各位!一起打个边炉如何?”
范希文打了一个招呼,觉得此时的自己多少有些不雅,用手顺了顺刘海。
范希文说的边炉很简单,就是一群人围在炉子旁边。
五位太学生已经彻底服了,范希文敢于大闹岳阳楼,总归是有他自己“本事”的,虽然上不得台面。
他们收拾不了这魔人,自然有人能收拾。
“五位可不要忘了免费宣传聚贤阁,今日依旧我做东,请大家吃喝。”
雷观拱手。
“自然愿赌服输。”
陈东则一脸不情愿,毕竟严格说来,他并未参与赌约,因而不愿做事。
“那好,立下字据来,每月必须达成一个什么样的标准。”
无奈。
由雷观执笔,五人挨个落款。
契书上写:
陈东并雷观等五人,因斗文失败,按约每月至少为聚贤阁带来十桌生意。
且每逢公共场合谈论饮食,都必须优先褒赞聚贤阁,否则五人当共赔钱五万贯。
陈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范兄,每月带来十桌生意还算可以,这后面的两条是否太过分了。”
范希文招呼博士上汤锅和酒菜。
“既然答应宣传,肯定要说好如何宣传,若你们不宣传,或者到处贬低聚贤阁,我用什么手段来反制呢?
况且,五万贯看起来很多,也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陈东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来。
“反正我没钱,他们家产倒是颇丰。”
太学五人众,这就开始内部毁灭了?
范希文生怕这“代言团”刚成立便土崩瓦解,当即大方表示。
“你们若是带了人来,每花销二十五贯,我返你们一贯,如何?”
先前的刺头发现了新商机。
“那不足二十五贯呢?”
“二十五文分一文,以此比例,总不至于来喝一盏三文的茶就走吧?
况且本店特色,茶水收费三十文每人!”
屁眼儿太黑!
五人虽然在心中大骂,但真能想到,日后收益估计不低。
据传马扩大人,一夜在此花了四百余贯。
半夜宾客才尽兴而去,光酒就喝了不下五十坛,何其恐怖。
同样是喝酒,妓馆等地方明显更坑,这里更纯粹。
大宋文人虽然喜爱风月,但也苦于没有一个“素”的玩乐场所。
这时间,五人看向大厅里,由妓子转为“服务员”的几位妇人。
突然觉得,聚贤阁乃是天下首善之所。
“好,就依范兄所言,不过也得写下字据来!”
封雄倒是学得快,觉得“销售”的提成比例必须写清楚,否则又要遭范希文的“壳子”。
(壳子,蜀语,原指吹牛,也可指虚话、谎话)
宋人虽然也精明非常,但与范希文相比,在许多方面就有些不够看了。
用七爷对赵构的原话来讲:
以年代论年龄,你大我无数甲子;
以见识论年龄,我超你千百轮回。
元明清三代,又会积累多少社会经验传世,再加上后世发达的网络。
哪一个现代人,只论乱七八糟的见识,不足以吊打古人的?
当然,大智慧不包含在内。
人心与人性,也不能进行对比。
“先生,我等也能拿提成么?”
皇城司的诸位二世祖自然潜力无限,既能帮助先生赚钱,又能适当填补自己腰包。
这种事,谁不争取,谁就不争气。
“自然可以,你们带了人来,只需留下自己姓名和桌号。
我让掌柜的好生记下,结账后便可拿提成。
不过话说好,自己带了人来,挂账的没有提成,跑单的我要问你们给钱!”
“跑单是甚?”
“就是吃飞食,霸王餐!”
(吃飞食,蜀话,白吃白喝)
察子们嘻嘻笑。
“原来是白吃白喝!”
范希文也跟着笑。
“对,白痴才带人来白吃!”
为了庆祝范希文在大宋拥有的第一个销售队伍,七爷破例最高规格接待。
其实也没有太多特别,不过是用最贵的酒,以及多上荤菜。
“先生可还要再上酒吗?”
安掌柜额头见汗,他第一次见范希文畅饮。
光他一人便喝到了第四坛,其余人也都十分厉害。
尤其那女子,也不怎么说话,喝酒吃肉一样不输男子。
“如何不上?这账得记你头上,他们以后都是聚贤阁的财神爷!”
安道齐暗暗打了自己的嘴。
这多事的嘴,原本范希文已经不再找麻烦,为何又要犯贱去问?
天色尚早,太学五人众出了门,一路爬着回了学院去。
“范兄放心,我一定好生替你宣传。”
“封兄,我相信你,医美赚钱的能力,世人皆知!”
医美?
封雄摇了摇头,这又是范兄的新词。
“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了!”
范希文越来越晕,趴在门框处逐渐软倒。
隐约间,又有人扒他衣服。
范希文突然心生警觉。
娘的,两次美好的体验,没有一次清醒的。
事不过三,这一次老子至少要看清楚,对方没打码的全貌!
范希文用尽全身的力气睁眼,用手抓住身上乱搞的手。
“三娘!”
只见三娘穿了一身小衣,人虽然一摇一摆,为范希文脱衣的动作却是很熟悉。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惊诧个什么劲?别说话,让我来!”
范希文只觉得自己才是一颗白菜,被一头母猪拱了。
一滴说不清道不明的眼泪自眼角滑落,那是身为男子的尊严。
“我只想问,前两次都是你么?兄弟!”
三娘动作未停,只顾着自己高兴,间歇处才答话。
“管你借个种而已,不要这么小气!”
老天爷!
范希文在一声声内心嚎叫中,再次迷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