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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信佳醒得很早——

准确的说不是她醒得早,而是天刚蒙蒙亮,环抱着她的青年就抽出手披上外袍起了身。

虽然他下榻时仔细的掩好了被角,没有丝毫凉风灌进去,可自从来到沧寒后睡眠就变得很浅的展信佳还是惊醒了,意识有点懵。

她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假装还在睡,捂在被子里半眯着睁开一只眼偷偷窥视他。

黎明的天色是阴郁的灰蓝,昏昏沉沉,寂凉凄冷,色调透着一种梦境般不真实的诡谲。

他披着外衣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思索什么。

眉似古朴庄严的远山,眼似凝着薄冰落满霜花的雪湖,此刻疏朗清隽的眉眼低敛着,几缕碎发憔悴的散落在脸侧却也没有伸手去挽。

晦暗薄光下,他的神情落寞而彷徨,就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展信佳心中一紧,故作困倦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坐起身,抬指揉眼。

“唔,什么时辰了?”

见她醒来,沈肃清收敛了神色,原本黯淡无神的眼一点点亮起微光。

“还早,继续睡吧,要喝点水吗?”

“不喝…小沈大人,你怎么一大早就不高兴啊?”

听了她的话,沈肃清轻笑。

“啧,今天怎么这么规矩,不直呼其名了?是气消了还是睡迷糊了。”

被他一揶揄,展信佳也有点难为情,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她马上反驳。

“我没有生气啊,一直在闹脾气的不都是你吗?我还给你道歉了,我还跟你解释了我暂时不能回去的原因,可你就是不听,还要威胁我。”

哎呀,小沈大人黏牙。

沈肃清弯眸,也没同她继续拌嘴。

虽然他神情恣意散漫,可语气却带着一本正经的笃定,不会让人觉得他在开玩笑。

“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但如果你还是想逃——”

话语说到这,微妙的停顿,他忽而笑了。

青年慵懒的单手撑着头,眼神潋滟如春水,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跟温柔毫不沾边,给人一种精神紊乱的违和感,敏感多疑,病态偏执。

就像早就已经疯了,可偏偏又装得与正常人无异,毫无破绽。

含笑的声似威胁,又似蛊诱。

“阿纸想知道我到时候会做什么吗?”

展信佳疑惑歪头,还没来得及追问,未出口的话被闯进来的人打断。

“二狗哥!”

旺财热情的莽了进来,刚想说点什么,一看这场面他马上呆住了,瞳孔地震。

帐内昏暗,床上躺着柔弱的阿纸妹妹,他家二狗哥正一脸淡定漠然的披着外袍坐在桌案前疑似在进行帅气的“事后烟”环节……

旺财:“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二狗哥这个畜生连伤员都下得去手啊我要回去跟村长告状!!!

转身激动的跑了。

没过一会儿孟乔狐疑的走了进来,一掀帘,嘴里还埋汰着旺财。

“我家阿纸失踪一宿了,让你过来找沈大人问问有没有看见人,你发疯跑什么?”

说着,她一抬头,也当场呆住了。

孟乔:“啊啊啊啊啊啊啊!!”

沃柑沈大人这也下手太快了可恶我的阿纸啊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转身激动的跑了。

接下来是雁羽遥跟崔晚照,同样的场面,同样的尖叫——

崔晚照:义母给我找了个义父!雷人啊!

雁羽遥:他俩吵成那样都能睡一块去为什么晚晚只会让我滚!真想下药给他俩毒死!

一时间,营地里你方唱罢我登场全是怪叫声,此起彼伏,哀转久绝。

展信佳:……

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啊喂!!!

等她无语的跟小沈大人穿戴整齐出去时,曲将军正狐疑的摸着脑门迎面走来,一边走还一边东张西望,一副见了鬼的惊疑表情。

“到底是谁大清早的在营地里吊嗓子唱京剧啊?有病吧…哟,小展、沈大人,可巧了,我正好找你们有点事!”

——

展信佳没想到自己带伤还要出差。

彼时,她这个走路都走不利索的瘸子正张开双手乖乖的等着被小沈大人抱下马车。

虽然小沈大人表示可以一直抱着她,但展信佳取过拐杖,坚持要自己进行康复训练——主要是在大街上抱来抱去的也太羞耻了。。

身残志坚,一瘸一拐往沧寒城里走,她四下张望,大为震惊疑惑。

“诶,上次来的时候城里还阴森森的,街上也没什么人,这次怎么这么热闹?”

街上两侧堆着扫开的积雪,沿街原本大门紧闭的商铺们竟都开张了,不算宽敞的街道被摊贩们挤得水泄不通,有小吃糕点,有首饰衣料,也有走南闯北的奇货。

酒肆茶馆挂着红灯笼,小厮热情的往店里迎客,喧嚣声,吆喝声络绎不绝。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穿街走巷,更有舞狮与舞龙,表演杂技的、卖糖画的、喷火碎大石的、打铁花的,目不暇接,热闹非凡……

街上挂着彩灯,红彤彤的光将整条街景都渲染上一层喜庆的大红,喜气洋洋。

被小沈大人牵着一路悠哉往里逛去,展信佳新奇的四下打量着,等看见有小摊在卖对联窗花跟门神画像时,展信佳才恍然大悟。

原来已经是年关了。

她来沧寒快四个月,算了算日子如今已是一月中旬,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年这两个字总能让人品出些温暖幸福的感觉,很平淡温馨,很有人间烟火气,虽然她今年大概也回不了家就是了……

展信佳苦笑。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她跟小沈大人可不是出来逛街买年货的,而是私访调察南郡派来的探子细作,曲将军说接到线报前几日有南郡人从念安混进了沧寒城。

这么漫无目的的,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开始打听。

展信佳正拧眉沉思着,一旁的青年忽而停下脚步,俯身替她仔细拢紧了肩上披风,指尖又拨开被风吹到她唇畔的几缕碎发,动作轻柔专致。

他眼神温柔缱绻,笑意晏晏。

眼波一如春日和煦的暖风,掠过双飞燕,明澈温润的倒映着她尚有病气虚弱的脸。

“夫人不急,还是先找处地方落脚吧。”

小郎君本就外貌优越,他这副贤惠人夫模样更是惹得街上少女妇人频频回头,连站在他旁边的展信佳都莫名收获了一大堆艳羡的目光。

展信佳:“……”

差点忘了这次她跟小沈大人这次私访扮演的身份是江南来的新婚夫妇来着——

不对,百分之百不对,小沈大人绝对贿赂曲将军了吧!!

展信佳心底有点甜,又有点愁,哎唷,既然有这么个离谱身份在身,住客栈就有点奇怪了,想了想,要不然干脆沧寒城里租个小院暂住吧?

她抬头正要跟小沈大人说这件事,眼前视线一晃,一个小狐狸面具忽而被扣到了她脸上。

嗯?

展信佳茫然揭下面具,还以为是小沈大人在捉弄她,结果定眼一看,喧嚣热闹的长街前,一身素净白衣雪袍戴着面具的青年正站在她面前。

背景是大片刺眼的红,张灯结彩,与他苍白的肤色和衣饰格格不入。

他就像尘寰里的过客,不沾分毫色彩,孑然一身。

那双碧色眼睛宛若林间翠绿湖泊,目光落在她手中拐杖时隐隐担忧,不由得蹙眉,抬眸望向她时,眼底又盛起明晃晃的宠溺笑意。

展信佳陡然瞪大眼睛。

哥哥!!

她顿时心中欣喜,刚想上前,胳膊却被身旁的青年眼疾手快的一把牢牢扣住。

将小姑娘往自己身后藏了藏,以一个占有欲极强宣示主权的姿势半揽住她的肩,沈肃清神色渐冷,眉眼凌厉,警觉的望向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是?”

展吟书同样面色发沉,却没有看他,而是定定盯着青年身后一脸呆滞的小姑娘。

语气愠而不悦,带着来自兄长的死亡压迫感,严声质问。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