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本来是先去找母后，想带着她一起逃出宫去。可是母后她不肯走，让我不要管她，赶紧走。她用最后的力气把我推出门后，我看到她自尽于宫内。”
萧明棠回忆起这一幕，心口揪得生疼。她闭了闭眼睛，接着说道：“母后最后让我去偏门找父皇汇合，说杜统领会护着我们离开。可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许是不甘心，也许是不相信，我没有马上走，而且转头跑去卫淮州之前待过的院子。”
“在我帮助他逃离京都以后，我就时不时地会去他的院子坐坐，睹物思人。可那时我不愿意相信我被人利用，我所托非人，我便跑去那个院子。刚刚靠近，我就听到了里面有争执的声音传来，很快就有人被杀倒地。我藏在一旁，看到有个士兵打扮的人很快闪身出来离开了。”
萧明棠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等那士兵走远后才走进院子，发现倒在地上的是一个宫女。我当时心里害怕，没有多想，以为是谁在趁机泄私愤。现在想来，那个做士兵打扮的人就是杜若，她男扮女装，不知来宫里做什么，还杀了人。”
阿娇面色凝重，“那个被杀的宫女肯定不是无辜之人。一般人在这慌乱时刻早就顾着逃命去了，谁还会特地跑到一个落魄质子的无人院落里来。杜若她一定是接到了命令，要不是来取东西，要不就是专门来杀人灭口的。看来我们要找一找被杀害的宫女到底是谁了。”
“嗯，我对她还有一点印象，我回去找人将她画成画像，然后找人查一下。肯定会有人对她有印象的。还有啊，娇娇，我们既然已经知道这个百汇楼实际上是个情报组织了，那我们要不要采取些行动，断了他们的消息来源？”萧明棠问道。
“我们先按兵不动，先查证一下她们今天传递的消息是否是正确的。然后再做打算，而且我们仅两个人也做不了什么，身份也多有不便，我们要在有了确凿证据以后，上报给皇后娘娘和陛下知道，然后让陛下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的，娇娇。有你可真好啊。”萧明棠把头靠在阿娇的肩膀上，有人倾诉、有人支持、有人可信任的感觉可真好。
第二日，萧明棠一早就回宫去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那个被杀害的宫女。
她刚回到寝殿，又有下人来报，说卫淮州昨日在殿内等了她许久，没等到人很失望地回去了。
她想起这个男人就厌恶得要死，要不是怕他狗急跳墙，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去捅死他。
她想了想，差人去告诉卫淮州，就说她被母后申斥后已悔过，以后不再去找他了。这段日子的优待就算是救命之恩的报答了，望他日后安分守己，好自为之。
还是有个交代吧，省的他天天来自己的宫殿，让一些拎不清的蠢东西误会自己还对他有意思。
接到传话的卫淮州，表面恭敬地答应了。实则内心翻江倒海，前些日子这萧明棠还殷勤地对他嘘寒问暖，怎么没几天变化这么大。
要说她被申斥后悔过，他一个字也不信。她当初为了他，连从小的玩伴慕容娇和萧逸白都闹决裂了，怎么可能因为皇后的申斥就认错？不对，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卫淮州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眼神中透着一抹阴鸷。他决定暗中调查，一定要弄清楚萧明棠态度转变的原因。
而萧明棠这边，画师按照她的描述画出了宫女的画像。她立刻吩咐下去让人查找线索。不久之后，果然有了消息。
原来那名宫女是后宫中的一个低阶妃嫔安才人身边的。安才人自选秀进宫后便一直无恩无宠，默默无闻地在宫里待了好多年。平日里也根本无人在意她。
她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从来也没出过京城。到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无子无宠，实在想不通她会与卫淮州有什么关系？
萧明棠安排人再继续去查查这个安才人，将她从出生以来的信息能有多详细就有多详细的查个明白。
阿娇这边也有了消息，那日杜若传递的的确是京城巡逻的换值时间。
而京城的巡逻归五城兵马司管辖，这也就是说，五城兵马司中定有晋国的细作。
而且之前萧明棠就怀疑过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林序。
看来这个五城兵马司是个突破口。
只是这京城防卫事关重大，萧明棠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禀告给父皇母后。
毕竟离上一世晋国破城那日没有多少时日了，宁可错怪，也绝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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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棠来到椒华殿拜见皇后。
皇后娘娘听了她的一番叙述，眉头微微蹙起。“棠儿，此事不可小觑。若是五城兵马司真出了问题，京城危矣。但兹事体大，切不可打草惊蛇。”萧明棠点头称是。
“我会将此事上报给你的父皇，让他派人去调查。
上次你说怀疑卫淮州有问题，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当初谋害你的疯妇早已被处死，其他的人对她的情况也一概不知。
这件事情被处理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线索可查。也正因为太过干净，反而让人起疑。
一个人在宫中生活多年，肯定会留下诸多痕迹，但若是什么也查不到的话，那就只能说明有人在替她扫尾。
这件事的确可疑。我已经安排人盯紧卫淮州的院子，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将他拿下。
这些日子你不要到处乱跑了，留在宫里我也安心一些。”
皇后很是疼爱萧明棠，她生了两个孩子，除了萧明棠，另外一个二皇子在七岁的时候夭折了。痛失爱子的皇后没能再有孕，因此她格外宠爱萧明棠，生怕她出半点意外。
“可是，母后，卫淮州留在大梁始终是一个祸患，不如我们找个理由杀了他，想来晋国也不会为了一个在大梁十年的质子而出兵吧。”萧明棠恨极卫淮州，觉得干脆一了百了，先把他杀了，其他的再慢慢考虑。
“不可，他毕竟是一个皇子，无缘无故死在大梁，对梁国来说肯定是不利的。到时候也给了晋国将来一个起兵的由头，这种把柄绝对不能由我们自己递到别人手上。”
“我先派人盯紧他，看他会和哪些人联系。”皇后拍了拍萧明棠的手，竟然有点欣慰。“我的棠儿长大了，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母后真的很欣慰。”
萧明棠走过去把头埋在皇后的腿上，“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由我来守护父皇母后，绝不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