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碎裂的脆响在海域上空回荡，农帝指尖残留着法则钥匙的余温。
严女心口浮现的莲花纹印正在缓慢收拢，腕间锁链却已没入血色轮盘，在凤凰瞳倒影里拖拽出细碎的星芒。
\"东南困龙桩已毁其三。\"蓝衣女子捧着龟甲残片踉跄跪倒，卦象空白处渗出暗红血珠，\"那气息自归墟而来，分明是......\"
龙渊剑的森白冷焰骤然暴涨，映得龙帝眉间帝纹泛出青玉色。
他凝视着冰层下逐渐清晰的九具冰棺，每具棺椁缠绕的帝王骨都与他掌心血契产生共鸣。
当第七道锁链破冰而出时，他终于看清冰棺表面镌刻的，竟是前世自己亲手绘制的山河社稷图残卷。
\"都留在玄水阵中。\"农帝突然挥剑割裂虚空，三百六十道水幕自海底冲天而起，将欲言又止的后宫女子们笼罩其中。
严女腕间新生的银线刚要缠绕他衣角，就被翻涌的弱水腐蚀成灰，\"此去非帝境不可涉足。\"
紫衣妃子扯断颈间璎珞掷向水幕：\"陛下当年许诺共担劫数！\"琉璃珠撞在阵纹上炸开漫天荧光，映出农帝衮服下摆暗藏的九重封印——那是轮回百世累积的因果锁。
\"孤要守的，从来不是承诺。\"龙渊剑划出的空间裂缝里溢出青铜色雾气，农帝转身时十二章纹衮服扬起血色流云，\"是让你们不必再许承诺的世道。\"
当他的身影完全没入归墟裂缝，冰层下的帝王骨突然发出龙吟。
严女怔怔望着心口盛放的法则莲花，发现每片花瓣都倒映着不同时空的农帝——有在雷劫中血肉模糊的，有抱着枯骨仰天狂笑的，最终都定格在今日这个决绝背影。
***
青铜雾霭中漂浮着无数记忆残片，农帝踩着《九劫剑谱》凝成的剑意莲花，每一步都激起时空涟漪。
轮回百世的画面在身侧流转：有严女前世为他挡下诛仙箭的瞬间，有蓝衣女子卦毁道崩时坠落的星屑，更多是血色轮盘上重复了千万次的凤凰泣血。
当雾气突然消散，眼前景象令农帝瞳孔骤缩。
本该是归墟入口的位置，竟矗立着与前世帝宫完全相同的朱漆宫门，只是每道门钉都嵌着冰棺碎片。
门前九丈高的青铜荆棘疯狂生长，带刺的藤蔓上流淌着暗紫色毒液，所过之处连时空都被腐蚀出黑洞。
\"劫生藤。\"农帝剑尖挑起一缕轮回火，火光照出荆棘丛中若隐若现的凤凰尾羽。
这是前世他在魔渊陨落时，用帝血浇灌出的守墓妖植，叶脉里藏着能令武皇瞬间毙命的\"醉红颜\"剧毒。
龙渊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农帝低头看见剑柄处浮现的冰棺虚影——那些缠绕帝王骨的锁链正与荆棘共鸣。
他撕下衮服内衬的素绢裹住手掌，上面还残留着严女昨夜包扎伤口时系的双环结。
第一根毒刺袭来时，《九劫剑谱》第七式\"逆阴阳\"自动护主。
森白剑光斩断的藤蔓断面却渗出琥珀色液体，落地化作与后宫女子容貌相似的毒傀儡。
农帝旋身避开紫衣毒傀掷出的琉璃珠，忽然想起阵中女子们或嗔或笑的模样，剑势竟迟滞半分。
嗤啦——
衮服下摆被毒液腐蚀出焦痕，农帝反手将沾染醉红颜的布片按在伤口。
钻心剧痛反而让他眼底金芒大盛，前世独闯诛仙阵的狠劲在血脉里苏醒。
当第九具毒傀儡化作脓水，他染血的手指终于触到宫门兽环。
就在青铜门开启缝隙的刹那，某种超越时空的共鸣从背后传来。
农帝霍然回首，看见自己方才滴落的血珠悬浮半空，正与荆棘丛中某片冰棺碎片形成镜像——那碎片里封存的，赫然是严女消散在往世轮回中的半缕残魂。
（正文续）
农帝染血的指尖堪堪触到兽环，劫生藤断裂的根须突然在青铜门前疯狂扭动。
琥珀色毒液裹挟着冰棺碎片腾空而起，竟在半空中凝成九道与后宫女子形貌别无二致的虚影。
紫衣妃子模样的毒傀抬手掷出琉璃珠，那珠子里分明封印着严女前世的半声呜咽。
\"归墟竟敢窃取因果线！\"龙渊剑震颤着发出龙吟，农帝眉间帝纹突然裂开细缝，渗出金红相间的血珠。
轮回百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神识，他看到往世里蓝衣女子卦毁道崩时，散落的星屑里藏着劫生藤的种子；看到紫衣妃子颈间璎珞断裂的瞬间，琉璃珠里渗出的琥珀色毒液。
剧毒顺着经脉侵蚀武皇金身，农帝踉跄着以剑拄地。
冰棺碎片里的严女残魂突然发出微弱荧光，映出他前世在魔渊血战时的画面——那时的他浑身浴血，却用最后灵力在《九劫剑谱》扉页记下：\"九转轮回诀可化百毒，需以心火为引......\"
\"心火...\"农帝染血的唇角勾起弧度，五指猛然刺入胸口。
沸腾的帝王心血浇在龙渊剑上，森白冷焰瞬间转成青碧色。
三百六十道水幕中的画面突然在眼前浮现：严女正跪坐在玄水阵眼，用指尖血在冰面上勾勒双环结；蓝衣女子将龟甲残片拼成星图，每块裂痕都对应他此刻的伤口方位。
淡蓝色光芒自丹田气海升腾而起，农帝周身浮现出九重旋转的星轮。
劫生藤的毒液触及蓝光竟发出金铁相击之声，荆棘丛中飘散的醉红颜毒雾被星轮绞成细碎晶尘。
他踏着《九劫剑谱》凝成的剑意莲花向前，每片花瓣都映出某世轮回里女子们或嗔或笑的模样。
\"陛下小心！\"严女的声音突然穿透时空壁垒，她心口的法则莲花在阵中绽放，与农帝掌心血契同时迸发金光。
缠绕帝王骨的锁链应声崩断，九具冰棺表面的山河社稷图残卷自动飞入龙渊剑锋。
农帝挥剑斩开最后三道毒傀，剑光劈中宫门的刹那，整片青铜雾霭突然凝固成镜面。
他在无数记忆碎片里看见自己轮回百世的执念——紫衣妃子捧着破碎璎珞坠入弱水的背影，蓝衣女子卦象尽毁时眼角凝结的冰晶，还有严女消散前用残魂织就的双环结。
\"孤既带着你们的因果归来...\"农帝剑锋突然刺入自己心口，金红血瀑将青铜宫门染成赤色，\"这归墟便该明白，偷来的宿命终要归还。\"
宫门轰然洞开的瞬间，劫生藤发出凄厉尖啸。
那些寄生在时空裂隙里的毒刺疯狂回缩，却在触及蓝色星轮时化作飞灰。
农帝踏着满地晶尘前行，衮服下摆的九重封印不知何时已解开两重，暗金色因果锁链正在身后交织成新的山河图。
当最后一片青铜雾霭散尽，翻涌的黑雾沟壑如同巨兽咽喉横亘眼前。
农帝俯身拾起块碎石掷向深渊，石子未及触底便被雾气腐蚀成青烟，却有女子环佩叮咚之声自万丈深处传来。
龙渊剑突然自动出鞘半寸，剑柄处的冰棺虚影里，严女残魂正在凝视某个方向——那里有截断裂的青铜锁链悬在沟壑上方，锁链纹路与玄水阵中的弱水波纹完全相同。
农帝将染血的素绢缠在剑柄，布帛上的双环结突然溢出淡蓝色荧光。
他望着黑雾中若隐若现的星点金芒，那是唯有轮回者才能看见的因果线残光。
深渊中传来的环佩声愈发清晰，仔细听时，却像是三百六十道水幕里同时响起的、女子们未能说出口的万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