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剪辫新政推行的如火如荼之际,弘历伏在案前,手中的御笔在宣纸上勾勒出一道道流畅的线条。
时而停笔沉思,时而快速描绘,仿佛在追逐脑海中某个清晰的影像。
\"皇上,已过三更天了。\"贴身太监李玉轻声提醒,手里捧着一盏新沏的龙井。
弘历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画出一个精巧的齿轮结构,心中默念:\"朕记得后世那自行车,便是这般构造。\"
李玉偷瞄了一眼纸上那些前所未见的图形——两个轮子,中间连着奇怪的三角架子,还有链条和踏板,他不敢多问,只是将茶盏轻轻放在案角。
\"传内务府手艺最好的木匠。\"弘历突然放下笔,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立刻。\"
半个时辰后,内务府首席木匠贺四佝偻着腰,战战兢兢地跪在养心殿暖阁外。
贺四粗糙的手指上还沾着木屑,显然是刚从工坊被紧急召来。
\"进来。\"弘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贺四几乎是爬着进了暖阁,额头抵在冰凉的地砖上:\"小的贺四,叩见皇上。\"
\"起来看这个。\"弘历将那张草图推到案边。
贺四颤抖着起身,浑浊的眼睛落在纸上,突然瞪大,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图纸,在车架三角结构处反复摩挲。
\"皇上,这...这...\"贺四喉结滚动,声音沙哑,\"这三角受力之妙,怕是鲁班再世也得称奇!小的打了三十年木器,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设计。\"
弘历嘴角微扬:\"能做吗?\"
贺四的腰背突然挺直了几分,眼中闪烁着光芒:\"若用武夷山老竹剖成竹簧,以鱼胶层层黏合定型,许能承重。
传动麻绳选漳州麻搓三股,齿轮用黄杨木细车...\"贺四越说越快,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各个部件的连接方式。
\"半个月。\"弘历打断他,\"朕要见到样车。\"
贺四猛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小的以项上人头担保,半月内必出样车!若有一处不顺滑,皇上砍了小的这双作匠的手!\"
腊月的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窗棂上,贺四的工坊却灯火通明。
十几个工匠围着那张草图争论不休,地上堆满了各种木料和半成品部件。
\"这后轮传动如何解决?\"一个年轻工匠挠着头,\"链条怎能如此灵活?\"
贺四蹲在地上,正用藤条编织一条实验性的传动带:\"用蒸软的藤条,编成环状,浸入桐油...\"他边说边做,手上的老茧被藤条磨得发红。
整整半个月,工坊里刨花飞舞,锯声不断,贺四几乎没合过眼,他亲自试骑了数十次,摔得浑身青紫。
1742年一月底,一辆通体木质的自行车被红绸覆盖,由两名太监抬进了养心殿。
弘历正在批阅奏折,闻声抬头,贺四跪在一旁,双手捧着一卷羊皮纸:\"皇上,小的幸不辱命。”
红绸揭开,一辆造型古朴却结构精巧的两轮车呈现在众人面前。
车架是深褐色的老竹与白蜡木叠压而成,藤条编织的传动带连接着后轮齿轮,车座是柔软的竹编。
弘历身着一身便装,扶着贺四精心打造的木质自行车车把正要试骑。
随侍太监李玉“扑通”跪地,蟒纹补子蹭到地砖上:“皇上三思!这木车七拼八凑的,万一……”
“住嘴!贺四已组织多名工匠试骑数十里,车架经得住百斤重物,榫卯连道细缝都没有,怎会有事!”弘历说罢骑了上去。
弘历跨上车蹬着踏板在养心殿内溜达了一圈,藤条链不时发出“喀嗒”轻响。
“这颠簸劲儿,倒像骑在未铺砖的土路上。”弘历轻声说道。
贺四忙从腰带抽出泛黄的试骑记录,羊皮纸上还沾着新鲜木屑:“回皇上,前几日在永定门试骑,车轮碾过碎石子时,藤条辐条稍有变形,在车架龙腹处的五层白蜡木叠压结构……”
“朕要的不仅是结实,还有舒服!”弘历打断道,指尖敲了敲硬邦邦的香樟木车座,“百姓若觉得骑车比走路累,这‘两轮车’便成了‘扰民车’。”
李玉偷瞄皇帝脸色,壮着胆子道:“依奴才看,这木车终究是个玩意儿,哪能当真用……”
“玩意儿?”弘历忽然下车。
“当年朕让工部研制的水泥你们也说是‘玩意儿’,如今呢?铺设道路、建设城墙都可以用它。”
弘历转身盯着贺四,目光灼灼,“虽然此车尚有不足,但能在这么短时间做到如此水平,十分不错。
朕给这两轮车赐名‘中华自行车’——中华者,天下之根本,自行者,百姓自便其行,通达天下。”
贺四猛地抬头,只觉耳畔“嗡”的一声——他一个整日与刨刀墨线打交道的匠人,竟能见证皇帝为一辆木车定国立名。
弘历取过案头御笔,饱蘸朱墨在车架龙腹处写下“中华自行车”五个大字,笔锋扫过“车”字竖轴时,恰好与榫卯接缝重合,仿佛这墨痕本就是木料生长的纹路。
“贺四听旨!”弘历掷笔于案,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命你为中华自行车公司总工程师,即日起招纳工匠,专事自行车改良事务。
至于公司总经理职位,后续皇家一号公司会派人担任,与你一起筹备公司成立事宜。”
“谢皇上赐名!谢皇上重托!”贺四单膝跪地,指尖抚过车架上未干的朱墨。
“小的明日便在车架两侧漆上‘中华自行车’鎏金字,再给车座蒙一层江南进贡的软竹编,保证骑十里路屁股不疼!”
弘历闻言大笑:“好!若三个月内让京城百姓皆知‘中华自行车’,朕必定重重有赏!”
待贺四等人退下后,张廷玉已捧着《保密局章程》跪在阶前,宣纸上的墨迹还泛着潮气。
“启禀皇上,臣已完成国家保密局筹备工作,只是局长人选尚未确定,还请陛下明示。”
刺杀事件后,为防止火器水泥等先进技术泄露,弘历便指示张廷玉组建保密局,专司保护国家秘密。
弘历沉思片刻,指节轻叩案头:“张卿以为,何人可担此任?”
张廷玉抚须沉吟:“回皇上,前江南道御史陈凛刚直不阿,曾在漕运贪腐案中连扳三位封疆大吏。
工部侍郎周明远熟稔器械制造,火器改良图纸皆经其手……”
“不可。”弘历摇头打断,“陈凛虽刚正,却不通密务。
周明远精于器,却拙于人心。”
弘历忽然想起什么,缓缓说道。
“朕倒想起一人——大理寺卿裘曰修。
此人审理宗室谋逆案时,连宗人府都未能察觉风声,还有前些年江南盐引案,他当庭熔毁密报竹简,杜绝抄录泄露之患,这份‘快刀斩乱麻’的果决,正合保密局用。”
“但裘卿素以‘铁面’闻名,恐与六部积怨已深。”张廷玉抚须沉吟。
弘历忽然笑道:“积怨?朕要的便是他铁面无私。
让这样的人统领保密局,朕心安不少。”
见皇上主意已定,张廷玉当即肃容拱手:“皇上慧眼如炬,裘卿确是密务良才。”
裘曰修接旨后迅速前往保密局就职,当堂颁布《密务十条》:“凡涉火器、水泥、皇家御酿、中华香烟等新政要物,必查三关:一查人员口风,二查文书流痕,三查器物关防……”
每检查一处,必留黄绢整改清单,末端钤保密局“铁壁”印与监管方画押,一式两份分存,以示连坐之责。
不到半个月,工部各工坊、火枪、火枪、水泥公司等人员的保密意识显着提升,生产现场管理逐渐严格,图纸传递有了详细记录,物料人员进出需双重查验,泄密风险大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