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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那一声“小哑巴会说话啦”,像点燃了早已干燥的柴火堆,瞬间在玉牛村炸开了锅。

“听见没?二狗喊啥呢?”

“好像是说……苏寡妇家那小的,说话了?”

“不能吧,那孩子不是天生的哑巴吗?”

几个正在纳鞋底的婆娘立刻凑到了一起。

其中一个平日里最爱东家长西家短的刘婶压低了声音:“哎,我跟你们说,前儿个我家男人挑水回来就念叨,说咱们村这井水,喝着甘甜,身上都轻快不少!”

另一个王婆子立马接话:“可不是!我看呐,八成是咱们村这口井显灵了,那水是宝水!不然一个天生哑巴,咋说好就好了?”

不多时,苏晚晚家原本清净的院子外面就围拢了不少人。

有纯粹好奇来看热闹的婶子,伸长了脖子往里瞅。

有平时就爱嚼舌根的婆娘,交头接耳,眼神里带着探究和怀疑。

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扒在篱笆墙边,想看看突然会说话的小雪。

陈冬生警惕地护在弟妹身前,像一头随时会咬人的小狼崽子。

小霞和秋实有些害怕地躲在哥哥身后。

苏晚晚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院外攒动的人头,十分无奈。

在农村想要有一点隐私真是太难了。

人群中,李春燕也在。

她和几个相熟的大婶站在一起,撇着嘴。

她故意对着旁边一个胖婶嘀咕:“你说这事奇不奇怪?小雪那毛病,不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吗?根本治不好。怎么苏晚晚带她去省城转了一圈,回来就能说话了?而且附近几个村子旱得厉害,河沟都见底了,就咱们村这井水旺着呢!没准儿啊,真是这井水有啥不一样。”

胖婶愣了愣:“井水还能治哑巴?”

“这谁知道呢。”另一个瘦高个的女人神神秘秘的,“就前几天,我娘家侄子过来,说白鹿村有个天生又聋又哑的小子,自从喝了咱们村的井水,你们猜怎么着?嘿,回去耳朵就能听见声儿了!虽然还说不出话,但那不是好了一半了吗?”

这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人群彻底炸了!

“真的假的?井水还能治病?”

“怪不得苏家小哑巴突然好了!”

“那咱们村这井水是神水啊!”

流言就像长了脚,越传越邪乎。

人们看那口井的眼神,变得炽热而贪婪。

苏晚晚听着这些越来越离谱的议论,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玉牛村的井边就排成了长龙。

黑压压围满了人,许多都是生面孔,挑着水桶,挎着水罐,甚至还有推着独轮车的,都眼巴巴地望着这口井。

明显是从附近几个饱受干旱之苦的村子闻讯赶来的。

“哎,你们干啥呢!这是我们玉牛村的井!”

本村早起挑水的村民不干了,挡在前面。

“咋了?你们村的井水是金子打的?能治病的神水,凭啥不让大家用?”一个外村的壮汉瞪着眼珠子,唾沫横飞。

“就是!我们村春旱得河沟都见底了,你们有这好水还藏着掖着,安的什么心!”

“排队!都排队!谁再挤我踹谁了啊!”

场面乱作一团,推搡叫骂声不绝于耳。

几个玉牛村的年轻人想维持秩序,差点跟外村人动起手来。

水桶撞击的声音,扁担落地的声音,还有女人尖利的叫喊声混在一起,吵得人头昏脑涨。

李队长闻讯赶来,脸黑得像锅底,带着几个民兵好不容易才暂时控制住场面,但也只是勉强隔开了两拨人,气氛依旧剑拔弩张,一点火星就能再次引爆。

苏晚晚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赶过来一看这阵仗,头都大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人群前面,提高声音:“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我家小雪能说话,跟这口井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小时候受过惊吓,伤了嗓子,加上心理原因才不说话。我几天带她去了省城大医院,找了专门的医生看,吃了药,做了引导,这才慢慢能开口说几个字的!这井水就是普通的井水,不能治病的!大家不要被谣言骗了!”

然而,这些冲昏头脑的外村人哪里肯信。

“你胡说!肯定是你们村想独占这宝贝!”

“就是!省城医院那么远,谁知道是不是你编的。”

“别听她的,她就是不愿意让咱们占了便宜!”

一个领头的中年男人冷笑起来。

“你就是那个苏寡妇吧?你家孩子喝了这水不哑巴了,就不让别人喝了?心也太黑了!”

“退一步说,就算这井水不能治病,你们玉牛村见死不救,看着我们受旱也不肯匀点水出来,这事没完!我们这就去找公社的刘主任,让他来给我们评评理!”

“对,找刘主任去!”人群再次骚动。

眼看这群人油盐不进,道理讲不通,苏晚晚又急又气。

再这么闹下去,械斗都有可能发生。

她明白,现在跟这些人讲科学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必须找一个有官方身份、懂医的人来戳破这个谎言。

她不再试图争辩,转身挤出人群,快步跑回知青点,抓起电话摇了半天,终于接通了公社卫生院。

“喂?麻烦找一下何医生!何惠民,急事!”

电话那头传来何惠民独特的嗓音:“谁找我?”

“何医生,是我,苏晚晚!”苏晚晚语速飞快,“我们村出事了,你快来一趟吧!我们村的井……被人传成能治病的神水了,附近村子的人都来抢水,快打起来了!”

她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何惠民沉默了几秒,然后没好气地嗤了一声,“开什么玩笑,井水治哑巴?这些人的脑子是让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等着,我马上过去!”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何惠民坐着拖拉机,后面跟着一个骑摩托的民兵,风驰电掣般冲进了玉牛村。

自行车在附近一个急刹,扬起一片尘土。

他跳下车,推了推鼻梁上快要滑下来的黑框眼镜。

看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场面和那群情绪激动的外村人,漂亮的丹凤眼透过镜片,冷冷地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