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走廊上忽然打了个喷嚏的克莱因下意识地挪动身体,好让自己离正在用篝火烤面包的鲁巴斯更近一些。
他拢了拢身上的礼服外套,满怀歉意的小声说道:“说起来今天是新庆节呢,鲁巴斯。对不起,我没有金币给你。不是我的话,你应该也在剧场聚餐才对,而不是在这里陪我一起吃已经发霉的面包。”
“您在说什么呢?能和您一起度过这一天,对于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对了,您还觉得冷的话就到我的怀里来吧,再怎么样也比这样坐着暖和一些。”鲁巴斯说到这里的时候展开手臂,摆出一副“反正也没有人在看,你可以随意一些”的姿态。
“嗯……恶魔是没有体温的,到你的怀里怕是会有反效果吧?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来吃面包和风干的牛肉吧!”
克莱因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后拿起所剩不多的牛肉干,他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道:“我不是你的孩子,你也不必把我当成你孩子看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合作,不会过多的受到感情的影响。”
“我对你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我也没有把你当成我孩子的替代品。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活得更轻松一些。”眼神似乎变得更加有深意的鲁巴斯微笑的同时,将更多的木柴丢入篝火中。
坐了一会后,鲁巴斯伸出手创造出一把既有琴键又有琴弦的竖琴,将它搭在手臂上说道:“既然是新庆节,我就来弹奏一首稍微欢快一点的曲子吧!”
悠扬的音乐从鲁巴斯手下的尼古赫帕琴中流淌而出,在如同庆典上万人欢呼雀跃起舞的欢快热闹的音乐中,还夹杂有单音弦所发的嗡嗡声。
这嗡嗡声和整个乐曲显得十分搭调,甚至突显乐曲那种时间沉淀的感觉,却又在古老中涌现新的活力。
弹奏的同时,鲁巴斯将一柄精巧的竖笛交给坐在旁边认真倾听的克莱因:“来吧,少爷,为我伴个奏,和着这个音乐。”
“好,我努力试试。”克莱因盯着竖笛看了一会后露出笑容,“如果破坏了你的乐感,你可不能怪我啊!”
正躺在地上让努努阿泽给捶大腿的德斯坦忽然睁开眼睛问道:“啊,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音乐声?”
“嗯,的确。”
正在煮汤的毕维斯也停下动作回头,他像被音乐感染了一般笑起来:“是很悦耳的音乐呢,就像是身在热闹的庆典上,有一种很怀念和熟悉的感觉。没想到能在这里听到这么好听的音乐,真是幸运。”
同样听到音乐声的努努阿泽有些激动地仰起头,她捧着脸有些激动地说道:“是我没有听过的音乐,很好听啊!我喜欢!额……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大事不妙了?糟了!”
对音乐反应不大的德斯坦起身蹭到锅旁,伸出手去挑里面的蛇肉吃:“努努阿泽,虽然我不想嘲笑你,但你忘记本来目的的话,那你的同伴怎么办?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只有你一个人估计会更惨。”
一想到可能会面临的悲惨结局,努努阿泽的脸色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她抓狂地拉扯头发大叫起来:“你说的对!这下完蛋了,族长肯定会杀了我的!额啊啊——不要啊,我还不想被吊死!”
“努努阿泽小姐,只要解释清楚你应该不会那么惨吧?等等,你冷静一点,自杀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偷喝热汤的德斯坦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已经打算磨刀自杀的努努阿泽,她放下勺子走过去将藏在手心的金币递过去:“喏,这个给你。你也有,好好拿着,弄丢了可就没有第二个了!”
“这个是?”努努阿泽接过那枚金币疑惑地问道。
“幸运金币?德斯坦居然知道这种东西,真是可怕!不会是从别人那里抢过来的吧?”毕维斯看向德斯坦手中的金币,他露出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
本就对这件事嗤之以鼻的德斯坦注意到毕维斯怪异的表情后,她立刻龇牙咧嘴地捏住对方的脑袋用力捏:“毕维斯,你不想要就还给我好了,反正你的狗屎运一向很好,而且我才不屑于从弱小的残渣那里抢东西!”
“这也太过分了!疼疼疼,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就是很惊讶而已,还是谢谢你的金币了,德斯坦。”
毕竟是第一次从不太熟悉的人那里得到金币,自己再怎么样也会珍惜它的。毕维斯这样想着的同时将金币攥在手心。
努努阿泽像捧着宝物一样捧着德斯坦送给她的金币,她像是得到勇气似的转过身看向两人:“两位,我有话想说,请问现在可以吗?”
“你说。”
“说呗,听着呢。”
看着默契开口答应的两个人,本担心自己说这些会不会太突兀的努努阿泽没忍住笑出声。
之后她重新恢复严肃的表情,郑重地向他们鞠躬:“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接下来的路该我自己走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给我们的食物,这个魔法道具给你,它可以鉴定食物和水是否有问题。”
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会面对分离的毕维斯倒是没有感觉到多意外,他毫不犹豫地将珍贵的魔术道具“鉴定器”拿出一个交给努努阿泽,还顺手拍了拍对方的头顶:“我们一定会把所有人都救出去的,你就等着吧。”
“好,说不定我也会追上你们,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努努阿泽笑着捶了捶毕维斯的肩膀,她又去拥抱了一下无所谓看着的德斯坦:“你身上有股野兽的臭味,但还不算讨厌。”
“你这家伙,都说过不要随便碰我了!”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德斯坦还是没有把努努阿泽直接推开。
等对方率先松手后她才退开半步:“你不是嫌我臭吗?为什么还要抱我?”
得到满足的努努阿泽笑着背起行囊,她转过身面向另一条完全未知的走廊:“大概是因为我感激你吧?你嘴上抱怨好麻烦,却总是在帮我,我觉得你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我在你的身上看见很深的黑暗和绝望,希望你不会被你自身面对的黑暗吞噬,蛇神会给予你庇佑的。”
“哈……完全是莫名其妙的话。”
目送努努阿泽离开的德斯坦转过头,对表情有些沉重的毕维斯努努嘴:“收拾收拾,我们也该走了,那把钥匙给我的感觉好像就在附近的样子,赶紧去看看吧!”
“好,走吧。”毕维斯反应过来后笑着点了点头,他收拾地上用过的炊具和碗。
接下来估计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多余的工具还是暂且收起来。
随着疲惫感涌上心头的是毕维斯对家人的思念,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家人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难道已经……
不能为这种事情就意志消沉,说不定努努阿泽很快也能离开这一天。希望她能运气好一点,早点进入新的一天,说不定会遇到更可靠的人。
“我现在得整理我得到的情报……德斯坦你走慢点。”
“啰嗦!你慢慢跟在后面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我走慢一点!”
“一边走路,一边写下来的东西很难辨认嘛,万一被看错可就是坑了自己不是吗?”毕维斯苦笑的同时在日记新的一页上落笔,他要把所见所闻以“大哥”的语气记录下来。
只有这样,这本日记的内容才不会被这里的某个存在怀疑,把能让更多人活下去的线索传递出去。
随着深入了解这座古堡内的各个房间,毕维斯逐渐发现这里运行着一些规则。
就好像有人为了保证能管理这里的一切,刻意制定类似于规则的约定。
第一,进入古堡开始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就算是变成怪物的一员也属于活着的范畴。
第二,不需要每一个人打开所有的门,只需要有人在通过考验后打开所有的门,就算游戏结束。
第三,古堡内的时间与空间是混乱的,当满足条件的人死去之后,就会进入排除当天与第一天的任意一天,这条规则对刚进入庄园的人无效。
第四,罪人的集会只邀请有罪的人,如果讲故事的人得到任意一个人的宽恕,就可以得到奖励。
第五,打开最后一扇门之前需要满足特定的条件,而这些条件都在一些隐藏的房间里,有些是人类无法做到的。
第六,每一天打开的门没有上限,但不打开门就无法离开这一天,只能回溯到这一天开始的时候。
第七,每个人只有在依次完整经历一天之后才算通关,否则就算是这一天的最后一秒内死亡,也算未完成当日的游戏。
第八,在正式相遇之前,随后进入的人不会见到已经通关这一天的人。
这些规则看似漏洞百出,可又完全找不到什么突破口。
所有的人都被困在无限循环的时间与空间中,就像是某个存在用来消遣和利用的玩具一样……
毕维斯回忆起之前的事情感觉背后冷汗直流,他忽然注意到德斯坦不知时候已经走到前方走廊的尽头,他连忙收起日记追上去:“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