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得孙手中钢叉震颤嗡鸣,眼看就要追上落后的齐军。
他的怒吼声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两支人马从左右两翼杀了出来……
这两支人马的主将分别是袁朗和孙立。
二人各自带着两三百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狠狠撞进丁得孙的五百官兵中……
丁得孙带着五百官兵,被突然杀出的两翼人马吓得一愣。
他们甚至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惨叫着落马身亡。
“给我滚过来!”
孙立冲锋的时候,两骑相错刹那间。
他铁臂如鹰隼探爪,五指扣住丁得孙的护颈甲胄,借战马冲势将其凌空提起……
对于城下简短的厮杀,张清甚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结束了。
五百官兵被极速冲击的袁朗二人斩杀一大半。
只有一小半的人马和丁得孙被对方擒下。
原来孙立和袁朗早就隐藏在军中了,只是没有露面罢了。
丁得孙能够让两员虎将同时向他出手,即便是被擒,也足以自傲了……
孙立擒下丁得孙之后,仰头看向城头,一脸挑衅地对着呆愣的张清叫道:
“张清小儿,可敢出城一战?
如今你两员副将被擒,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你这个败军之将,还敢给小爷猖狂?
小爷这就下去斩杀了你……”
双眼喷火的张清,脸色变得涨红起来。
他如同公牛一般喘着粗气,要冲下城头和李应决一死战。
“都监大人……”
一道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张清猛然回头看去,太守府的管家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城头。
“都监大人,府尊让你到太守府回话。
禀报这次的战况……”
“让他等着……”
张清不耐烦地一抬手臂,没好气的冷喝一声。
“怎么?
都监大人想要抗命么?”
太守府管家看到张清的态度,声音跟着冰冷几分……
张清握着钢枪的手颤抖几下,最终长叹一声,无奈地闭上眼睛。
城下的孙立再次喝骂几声,见张清没有出城的意思,无奈带人向后退去。
毕竟刚刚的攻城战,齐军也折损了不少人马……
“混账东西。
你不是说能够守住城池么?
这不过才半天的时间,你就给本官折了一半人马。
听说连两个副将都被反贼擒走了?
你还有何颜面来见本官?”
一道惊天怒吼传遍整个太守府。
东昌太守带着择人而噬的凶厉,对着张清劈头盖脸的怒骂道。
张清垂头丧气地攥紧拳头,死死地咬着牙关。
“几天前你还跟本官信誓旦旦,说能够守住东昌府。
你这是愚弄本官,你这是谎报军情!
你这庸才误我!
早知如此,本官该向朝廷求援,而非信你狂言!
都是你害了本官,你害了满城的百姓。
你真是该死,全家都该死……”
随着太守不住口的喝骂;
张清的脸色由涨红转为苍白,又由苍白变成铁青。
他和敌人拼命不怕死,就怕有人如此羞辱自己。
这种辱骂可谓是直刺骨髓,比挨上几刀还要难受……
“这个城你不要给我守了。
看看还能召集多少兵马?
你把所有能够召集的兵马给我集结起来,立即护送本官出城。
若是胆敢迟疑片刻,本官真就杀你全家……”
张清猛然抬头,双眼如同困兽一般,死死的盯着太守。
喋喋不休的太守没有注意到张清的眼神,再次一挥袖子道:
“给我滚出去,速速集结兵马。
天黑之前本官要出城……”
张清慢慢收敛眼内凶光,退出了太守府。
整个东昌城内的大街上已经看不到一个老百姓的身影。
唯有一脸惊恐的守军,抬着受伤的兄弟匆匆而过。
另外守军战死的消息,陆续传到家中。
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着压抑不住的哭声传出……
再看看城下横陈的尸首与折断的旌旗。
这一刻的张清可谓是万籁俱灰,恨不得立即抽剑自刎。
他感觉自己就是东昌府的罪人。
被擒的两个兄弟生死不知;
一半的人马折在城外,再加上城头上战死的人,可谓是伤亡大半。
原本觉得自己风光无限,原来是无用之辈啊!
自己若是带兵保护太守大人出城。
愤怒的反贼会不会屠城?
张清自怨自艾,拿不定主意间,路边一家大门突然打开。
一个半大孩子冲了出来。
那孩子边哭边喊:
“狗贼杀了哥哥,我反正贱命一条,不如索性和贼人拼了。
也能给我哥哥一个交代……”
“是了,是了……
大不了和那些反贼拼上一命。
普通百姓都有这血性,难道我张清就是个懦夫不成?”
看着那哭喊的半大孩子,张清紧紧一攥拳头,大步向城头走去……
此时城外的袁朗已经命人统计出了战损。
这次激烈的攻城战,齐军折损了六七百人。
相当于折损了大军的十分之一还要多。
不过他们擒拿了龚旺和丁得孙,以及数百守城官兵。
若是把这些官兵打散编在军中,他们也算是没有损失。
数量虽能弥补,但人命就是人命。
死去的每一个人,就代表有一家要披麻戴孝,也是家人内心一辈子难以愈合的伤口。
中军大帐内,三位将军各自呆坐着,没有一人说话。
良久;
山贼出身的袁朗一脸凶厉,他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恨意:
“向齐王写战报吧!
这张清负隅顽抗,根本不能收降。
如今我部伤亡惨重,请求击杀张清,以来祭奠战死的兄弟。”
“袁将军暂且息怒!”
孙立赶紧一拱手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我军身为攻城一方,相比较守城的折损,已经是大获全胜了。
以在下之意,我们再和张清交手几次。
若是他依旧不知悔改,便将此人一力击杀便是。
毕竟良将难求。
但凡有一丝机会收服此人,我们就尽力而为。”
李应沉吟片刻,捻着胡须说道:
“两位将军,我们若是想要拿下张清,不如从他两个副手身上找找办法。
说不定能有什么突破口?”
“你去审问那两个贼将吧!
袁某要先去看看受伤的兄弟……”
袁朗根本没有那个耐心,站起身来向伤兵营大步走去。
李应暗暗叹息一声,向大帐外的护卫沉声喝道:
“来人,把龚旺和丁得孙给我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