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呼啸旋转的金背大刀,宋江双眼睁大,嘴唇哆嗦着叫不出来。
“黄信兄弟小心……”
花荣惊叫连连,同时射出手里的箭矢。
可惜一切都晚了。
黄信甚至还不明白花荣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心口剧痛,如冰锥贯胸。
他茫然低头,北风卷起的战袍下,金背大刀的锋刃正吞吐着血沫。
黏稠的血液顺着甲叶蜿蜒而下……
花荣声嘶力竭的呼喊,已经模糊不清。
“这……这……”
黄信的疑问没有出口,身子被沉重的大刀带下马去。
苏定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猛的一踢马腹,冲到黄信的尸首前,抽出依旧饮血不止的金背大刀。
杀了对方一个人,心里舒服多了。
若是让对方逃走,自己气的睡觉都得不踏实。
随即他又高举大刀,准备号令身后的骑兵冲锋。
“黄信贤弟……”
宋江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
“哥哥快走,我们挡不住对方的骑兵……”
花荣再次射出几支箭,钉在苏定的马前。
他们也来不及抢回黄信的尸首,掉头就跑……
杨志高举透骨点钢枪,正要冲杀。
黄文炳淡淡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不必追击,寻找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
将对方贼将的尸首悬挂大旗之上……”
“贤弟啊!我的黄信贤弟啊!”
梁山军大营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大帐内的穿堂风猎猎作响,宋江佝偻着背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并非为黄信泣血——那点兄弟情义在他心里分文不值。
真正灼痛他五脏六腑的,是黄文炳老贼竟还没死。
花荣和王英等人都眼眶通红,垂头丧气的攥着拳头。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营怎么变成灵堂了?”
曾涂背着手,强忍内心的兴奋,来到梁山军大营。
他这下子心理平衡了,终于有机会奚落这个黑三一次了。
宋江擦擦眼泪站起身来,他并没有理会幸灾乐祸的曾涂。
转头向花荣说道:
“贤弟,我们兵马来的匆忙,军中没有什么好的医师。
你速速派人将秦明兄弟送回梁山。
另外向天王哥哥详细禀报,最好请天王哥哥再派来兄弟支援……”
花荣神色凝重的一抱拳,快步走了出去。
宋江长吐一口气,向曾涂冷声说道:
“曾公子只管对付独龙岗便是;
区区数百个毛贼,我梁山还没有放在眼里。”
“呵呵……那就好;
咱们双方乃是盟军,你们有什么困难直接说便是。
我曾家定然全力协助。”
曾涂说完,连柱香都没有上,转身就向外走。
他走了几步,停下身子接着说道:
“宋头领,人死不可复生,你可要节哀顺变呐,哭坏了身子不值当……”
宋江粗重的喘息几声,看向曾涂的背影更加阴厉。
“哥哥,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黑水峰上的人吧!”
王英凑近宋江,压低声音说道。
宋江脸色扭曲,内心的恨意甚至能够焚天煮海。
黄文炳这个老狗一天不死,自己滔天的恨意一日不休……
他的声音因为愤恨,变得尖锐刺耳起来,就像九幽恶鬼的指甲划过钢铁;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一切事情就对上了。
我说在江州的时候,兄弟怎么折损的那么厉害?
原来在我们身后捣乱的一直是黑水峰……”
“传令下去,严密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
等天王哥哥派来人手,哪怕倾尽梁山之力,也要留下这些狗东西……”
…………
“军师哥哥,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黑水军大营内,苏定向黄文炳一躬身道。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营,毕竟只有三五百人马。
也就是简单搭建的一片行军帐罢了。
简易的中军大帐内,不断跳跃的火把将三个人的影子映照在大帐上。
远远看去,仿佛三头猛兽一般。
“按兵不动,以逸待劳。”
坐在主位上的黄文炳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苏定贤弟今日让梁山一死一伤,这就足够震慑他们了。
对方不知道我们的实力,短时间内不会轻举妄动。
这恰恰就是我们所希望的事情。
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好处……”
“另外也传出我们来支援的消息,最好让独龙岗内知道。
他们知道援兵到来,就有胆量和曾头市血拼了。
反正没一个好东西,不管哪一方消耗,对我们都有益无害……”
苏定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数着;
“军师哥哥,你这一石几个鸟啊?
小弟怎么感觉所有的人都被你算计了?”
“哈哈哈……”
黄文炳得意地仰头一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好了,天色不早了,大营的安危就交给你兄弟二人了。
我们匆匆赶来,老夫一身老骨头快要颠散了,得下去休息休息。”
他说完,不理会面面相觑的苏定和杨志,转身去了后营休息。
他倒是能安心的睡着;
独龙岗三家的家主可没心思睡觉。
三家家主聚集在祝家庄内,李应把白天的战事说了一遍。
祝朝奉狠狠一捶桌子,咬牙道:
“这些梁山贼寇凑什么热闹?
若不是这些贼寇跟着,我们完全可以杀出去,跟曾头市决一死战。
如今被他们围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祝老弟莫要着急。”
扈太公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儿扈成和三娘都在外面。
算算时间他们快要回来了。
两个孩子看到我们被围,肯定会去请救兵的。
早在很久以前,黑水峰的大当家就说过,我们和梁山必有一战。
他到时候会鼎力相助,和我们一起联手对付梁山贼寇。”
听了扈太公的话,李应急忙点头道:
“扈老哥说的没错,当初朱大当家许下重诺。
他知道我们被围,肯定会出兵相助。
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等黑水峰杀来,我们就能里应外合打退贼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