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门的朱贵再次回头看看;
太尉府外来求见的人更多了起来,管家站在暗影处,仔细的看着每个人的礼单。
想见高俅,得拿出让他心动的价格才行……
方才书房内的密谈中,朱贵与高俅已敲定银钱交割与战船移交的时日。
总得说,此次京城之行还算圆满,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可朱贵并不知晓的是;
在这场交易里,高俅获得的东西远超他的认知。
这支平海军早已荒废多年,战力尽失。
如今它最大的价值,只是为了暗中勾结金人。
而这个阴谋的源头,正是童贯提出的\"联金灭辽\"之策——
只要成功联合金人夺回燕云十六州,依照先帝神宗遗诏,童贯便可封王。
高俅与童贯虽同为奸佞,彼此间的明争暗斗却从未停歇。
这般背后捅刀子的好机会,高俅自然不会放过。
若非朱贵主动上门,他甚至都未想起用这个办法遏制童贯。
“大当家回来了?”
史文恭正站在门口着急的等待;
他看到朱贵和李云两人的身影,急忙迎了上来,同时压低声音道:
“昨日的那赌徒已经来了,属下已经把他安置在小院内。”
“嗯,来了就好!
正好我们事情已经办妥,也可以离开了。”
朱贵含笑微微一点头,抬腿上了台阶。
“办妥了?这么快?”
史文恭没有想到高俅效率这么快。
毕竟高俅的风评不怎么样。
落后朱贵一步的李云咧嘴笑道:
“嘿嘿,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几人说着话,踏进小院;
已经换洗了衣服的汤隆,正坐在院内的石凳上。
他看到朱贵进来,急忙向前一躬身道:
“拜见朱大爷,小人现在已经收拾妥当,随时可以跟着朱大爷前去山东。”
朱贵看了看石桌上的一个小包袱,摆手笑道:
“汤兄弟不要这么客气;
怎么?就这点家当么?”
汤隆不好意思的挠头一笑道:
“不瞒朱大爷;
小人原本是延安府人氏,因为好赌气死了父亲,也输没了家业。
万般无奈之下,来到京城投靠表哥徐宁。
表哥虽多有照顾,但毕竟还有家小要养。
小人实在是不敢过多打扰,正好趁机离开。”
朱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说道:
“汤兄弟,十赌九输,这赌博最容易害的家破人亡。
日后希望兄弟能够改过自新,做个扬眉吐气的堂堂男儿!”
“噗通……”
汤隆一脸懊悔的跪下,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小人也知道赌博害人不浅,但小人一无是处,除了打铁其他不会。
而且连个家室都没有,万般无奈之下,才被别人带进了赌场。”
朱贵弯腰扶起汤隆,笑着说道:
“汤兄弟放心,等你去了山东,朱某肯定让你过的充实一些。
到时候应该能戒掉赌博恶习……”
“小人求之不得……”
朱贵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已经月挂半空,满天繁星。
按照后世的时间,已经晚上八九点了。
“走,今日正好朱某高兴,我们出去饮上几杯。
也算为汤兄弟接风了……”
几人说着话,闲庭信步的向着京城中心走去。
东京梦华录记载:
京城七十二正店,其余皆为落脚点……
这些正店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特色。
他们去的地方是最近的状元楼;
据说状元楼内的醉花雕乃是京城一绝。
其酒醇厚柔和的口感,京城无出其右……
别看天色已晚,状元楼内依旧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四人见没有挑选座位的余地,只能随意找个座位坐下。
李云向店小二点了白腰子、灸肚胘、清蒸鱼、鹌子脯、嫩肥鸡等菜肴。
另外又要了几坛醉花雕,还有几味果子下酒……
四人边吃边聊。
朱贵自然少不了旁敲侧击的打听徐宁的消息。
他也只是打听打听罢了,现在想拉拢此人,那是想都别想。
等几人酒足饭饱,出了状元楼还没有走上几步,便听到一阵女子的尖叫声。
“快快让开,你若是再纠缠下去,我们可要报官了……”
听声音是从不远处的巷子传出。
朱贵神色一冷,用手向前一指抬腿就走,史文恭几人急忙跟上。
这个小巷子内专门卖些胭脂水粉,或者女子头钗、抹胸等物品,乃是名副其实的女街。
在巷子口的地方,一个身材肥胖的公子哥正拦住两个女子。
这公子哥身着名贵缎绸,头上插着两朵火红色的大花。
一柄小巧玲珑的象牙折扇,被他随意地插在了脖颈处的衣领里,随着他身体的晃动而摇摇欲坠。
在这个嚣张跋扈的公子哥身后,跟着一群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狗腿子们。
他们一个个贼眉鼠眼、獐头鼠目,脸上挂着让人厌恶的淫邪笑容,不时地在一旁煽风点火、大声起哄,
被拦住的两个女子吓得脸色煞白。
紧紧抱住胸前的小包袱,想从公子哥身边逃走。
“嗳…嗳…过不去,过不去。
又让哥哥挡住了!”
女子向左,公子哥向左;
女子向右,公子哥也向右,就是不让她们走出来。
“你快让开,若是再厚颜无耻,看我爹怎么收拾你?”
逃不出去的女子不由得开始威胁对方。
那公子哥脖子向前伸着,鼻子使劲抽动。
“嘿嘿,身上挺香嘛!
想过去也行,得叫我一声好哥哥。
然后让我好好闻闻你身上的胭脂,再把你的抹胸给我看看。
要不然……嘿嘿……”
那公子哥丝毫不怕对方的父亲,一张大嘴眼看就要凑进两个女子。
“哼,又是这个横行无忌,欺辱良家妇女的狗东西?”
汤隆攥紧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脸颊上的金钱伤疤也随着他面部肌肉的抽搐而不停地颤动着……
听到汤隆的话,朱贵眯起眼睛,眼神冷冽如刀,缓缓开口问道:
“你认识此人?”
“还能有谁?自然是奸贼高俅的儿子高衙内了……”
“高衙内?”
朱贵的神色再次变幻几次,嘴角不自觉地带出一抹阴笑。
“这不是高衙内么?
久违,久违了……”
眼看两个女子被高衙内按在墙上,就要伸手撕对方衣服的时候,一道朗笑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