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彦尊面容冷峻,平日里总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仿佛世间万物都难以激起他内心的一丝涟漪。
可他看到沙发上抱头痛哭的一老一少,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加快脚步,迅速走到两人面前,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几分质问:“你们在干嘛?”
程雅菊缓缓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哽咽着说:“我想我女儿了,她想她妈妈了。”
冷彦尊脸色骤变,原本冷峻的面容愈发阴沉,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戾气,冷漠地吼道:“想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别哭了!”
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悲伤的空气,让人心头一震。
冷彦尊的周身似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已被彻底激怒。
那句带着吼声的话刚一落下,姜锦音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咯噔一下,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她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目光紧紧盯着地面,连再多看冷彦尊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整个人如惊弓之鸟,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瑟瑟发抖。
程雅菊却没有丝毫惧意,毕竟眼前这个盛怒的男人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外孙。
她抬手缓缓拭去脸上纵横的泪水,眼眶依旧泛红,声音虽因哭泣而带着浓重的鼻音,却透着长辈的底气:“我老太婆哭一哭又有何妨?你难道就不想念你的母亲吗?你……”
“够了!”冷彦尊猛地打断她的话,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不耐烦与愠怒,“你能不能别再说了?少在我面前拿长辈身份压我。你要是再这样,我立刻让人送你回去!”
这几句话,如同寒霜利剑,字字锋利,这大概是他对程雅菊说过的最狠的话语了。
其实,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即便怒火中烧,也不过是想让外婆别再提及那些他极力回避的伤痛,最多也就是让她暂时离开自己的视线,绝不可能真的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毕竟,程雅菊是他母亲的母亲,看在母亲的情分上,他也会有所克制。
程雅菊看着盛怒的冷彦尊,心里明白他的脾气,他可不是说说而已,真要是把他逼到绝路,他绝对做得出来。
她无奈地再次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妥协道:“好,不说了。”
说完,她转过身,看向还在默默抽泣的姜锦音,眼中的慈爱瞬间取代了方才的悲伤,她轻柔地伸出手,将姜锦音脸上的泪水一一拭去,轻声安抚:“孩子,你也别哭了,你还怀着宝宝呢,可不能太伤心。”
这时,容心迈着轻盈而稳重的步伐快步走上前,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恭敬地说道:“老夫人,姜小姐怀着身孕,身子本就娇弱,情绪波动太大怕是不好。要不我先扶她上楼休息一会儿?你们有什么话在房间里说。”
程雅菊一拍脑门,如梦初醒般说道:“哎哟,你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茬给忘了。锦音啊,你怀着孕,可得多注意休息。”
说着,她抬头看向容心,连连点头,“那就麻烦你快扶锦音上楼歇着吧。我正好有些话要单独跟彦尊聊聊,我待会儿就上去。”
容心应了一声,立刻走到姜锦音身旁,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手臂,动作轻柔又不失稳妥,缓缓带着她往楼上走去。
姜锦音脚步虚浮,时不时回头看向沙发旁的两人,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惶恐与迷茫,直至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待姜锦音彻底离开,屋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程雅菊缓缓转过头,看向冷彦尊,目光中既有长辈的威严,又饱含着对晚辈的疼惜,轻声唤道:“过来,外婆有些话要跟你说。”
“别再提我妈的事。”冷彦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开口拒绝,声音冰冷,态度坚决,脸上写满了抗拒,仿佛只要提及母亲,就会触动他内心最痛苦、最不愿被触碰的角落。
程雅菊微微一怔,随即展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试图缓和这紧绷的气氛:“好,外婆不提。”
冷彦尊紧绷的神情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许,他面色阴沉地走到程雅菊身旁坐下,眉头依旧紧锁,没好气地问道:“什么事,您说吧。”
“我在新闻上看到你把人给逼死了。”程雅菊的声音很轻,却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冷彦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冷彦尊的脸色骤变,原本冷峻的面庞愈发阴沉。
他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似乎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个话题里。
程雅菊早料到他会有这般反应,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你别走!怎么?你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吗?这事儿就真的提都不能提?”
冷彦尊的眼眸深处陡然涌起一抹难以抑制的烦躁之色,终究还是强压下了离开的冲动,继续留在原地 ,坐了下来。
他的声音冷得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冽风,没有一丝温度:“外婆,这事跟你无关,我会处理的。”
“我知道你会处理。”程雅菊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中满是忧虑,“但是你无论处理得多么周全,这事儿还是会给你留下不小的影响。冷家人会怎么说你?尤其是你爷爷。”
冷彦尊听到这话,原本就紧锁的眉头瞬间更紧紧,像是被触及了内心深处最敏感的神经。
程雅菊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赶忙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提这些,我也不清楚你在外面到底忙些什么,我一个老太婆,确实没什么本事干涉你的事情。但是彦尊,你是我唯一的外孙,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呢?”
看着程雅菊那苦口婆心、满是关切的模样,冷彦尊心中那股烦躁稍稍平息了些,无奈地吐了一口气,说道:“冷家那边没说什么,你也知道那个死老头的为人,他向来不在乎死多少人,只要能给他带来实打实的利益就行。”
“那你呢?”程雅菊目光灼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看了新闻,那些人诅咒你,说你会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