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啊,这太子府,从未有过新人,要不,朕今日给你们赐婚的同时,顺便给彦之定两个良娣,一个是将军家的娘子,一个是侍郎家的娘子,你觉得如何啊?”
永乐帝捋捋胡须,好整以暇地道。
“回陛下,不如何。”姜黎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跪着,闻言也不慌,直截了当地拒绝。
“昨夜,太子殿下来寻妾身,他道‘若有一日他成了那等负心薄幸的人,让妾身只管休夫离去’,若陛下给我二人赐婚,还顺便让两个良娣进府的话,妾身可能会今日接下圣旨,于大婚之日休夫。”
“届时,丢的可是皇家颜面。”
永乐帝:……
他没好气地瞪了秦渊一眼,偏生这小子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不,他眉宇间,分明透着几分洋洋自得。
永乐帝:……
“父皇,儿臣觉得,要不……”
“打住!”永乐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那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东西来?拿去,大婚事宜朕已经吩咐下去,让礼部着手准备了,赶紧滚,别在朕这碍眼。”
永乐帝将圣旨直接扔在他身上,下了逐客令:“别忘了你答应朕的事。”
“父皇放心,我答应你而又食言的事还少吗?”秦渊答。
永乐帝:……
姜黎:……
陛下骂秦渊狗嘴吐不出象牙,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话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若秦渊是狗,那他是啥?
正神游呢,秦渊轻轻勾了勾她的小指。
她立马回神,同秦渊一并叩谢圣恩。
……
两人走到宫门口时,皇帝为太子和姜黎赐婚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而另一个消息,则是定远侯被褫夺爵位,终身监禁,侯府被收回,现在萧家众人尽数流落街头。
两个消息同时放出,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当然,更多的是议论姜黎的,都到她一个和离的女子,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勾得太子殿下动了心,还将前夫一家害得如此惨。
红颜祸水,莫过于此。
端淑长公主一早等在宫门口,见二人出来,她亲昵地牵着姜黎的手,“当初本宫瞧你就越瞧越欢喜,彦之这小子,对你那心思简直昭然若揭,啧啧,如今,可算要把你给娶回家了。”
“长公主金安。”姜黎尚不习惯和人如此亲昵,想抽回手但又觉得不太礼貌,但礼数不能少了,她只得将就着行了个礼。
“哎~,日后,就随彦之一起,唤本宫姑母就好,走,姑母带你去挑些首饰,你未来母后如今不管事,以后有什么事,都给姑母说。”
秦涟说到这里顿了顿:“若这小子胆敢欺负你,你也告诉姑母,姑母给你收拾他。”
“是,姑母。”姜黎乖巧应下。
秦涟开心了,转身的瞬间,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她想逃!
天杀的,今日出门她看了黄历的,何故还能和他撞上?
殊不知,她的好侄儿已经为了自己媳妇,把她这个姑姑给卖了。
“长公主,微臣有话想跟您说,可否借一步?”洛琸上前,行礼后方才道。
秦涟:……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她回过头,想向秦渊和姜黎投去求助的眼神,可秦渊已经拉着姜黎,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甚至半点留恋都没有。
秦涟:……
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长公主莫非还要逃避吗?”洛琸逼问。
秦涟嘴角抽了抽,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他,“走吧。”
马车内,姜黎有些担心想推开车窗看看外面什么情况,秦渊直接拦住她:“姑母和洛琸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必管。”
“可……,我瞧长公主好像很怕洛少卿的样子,真的不会有事吗?”姜黎面色担忧,道。
“放心吧,洛琸日日在姑母那吃闭门羹,如今好不容易逮到姑母,他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把话都说清楚。”
姜黎闻言顿时来劲了,两眼放光的看着秦渊,顿时化身瓜田里的碴。
……
“长公主,你拒绝微臣,总要给微臣一个理由吧?日日这般闭门不见,是何缘故?”洛琸眼底满是不甘的问道。
“本宫大你太多,再大几岁,本宫都能做你娘了。”秦涟皮笑肉不笑道。
“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秦涟:……
理由是你要问的,不接受的还是你。
“那你要什么样的理由?本宫现在给你编。”秦涟笑着道,出口的话险些把洛琸气个半死。
合着她敷衍人,还敷衍得如此理直气壮。
一阵无语过后,洛琸再度开口,“那年长公主拒绝微臣,理由是未曾年岁尚小,不谙世事,微臣高中打马游街那一日,长公主和驸马爷大婚。”
“微臣知道,那段日子,长公主过得很开心,可好日子没过多久,驸马缠绵病榻,自此长公主变了。”
他说到这里,深深看了秦涟一眼,“当初,长公主拒绝微臣,是因为微臣的长兄吧?”
秦涟闻言一愣,原本笑嘻嘻的脸上染上寂寥之色。
提起那个人,她很难不动容。
年少相知相识,他一次又一次地奔赴战场,偏偏就是那一回,他将自己拥入怀中,就好像预见了他的死亡一般,说了好多好多话。
可许下的诺言,一个都没有实现。
再传来消息时,是他的死讯。
那个风光霁月的小郎君啊,死在了二十三岁那一年。
却永远的,活在了她的记忆里。
所以,他唯一的弟弟,哪怕不是一母同胞,但兄弟俩感情却极好,所以,她难免多关照了些。
在被洛琸表明心迹的时候,她更多的是惶恐,所以,挑了一个人,在他最得意的那一日成婚,为的,就是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他果真没再纠缠,谁料驸马身体不好,短短四年,就像那个人一样,丢下她一个人,就这么走了。
洛琸又再次冒了出来。
到底是亲兄弟,眉眼相似,就连性情,都有几分相似。
甚至,都一样的,执拗。
对上那澄澈的眼神,她只能躲。
“长公主,若长兄还在,那我现在,应该尊你一声嫂嫂,可长兄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下那段感情,向前看呢?”
洛琸笑笑,“我倒希望长兄好好活着,如此,长公主不会痛苦,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长公主在我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嫁作他人妇。”
“若不是长兄离去,我又怎敢?又怎会?对长公主生出这般不可名状的心思?”
“长公主,别再对微臣避而不见了,好歹,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自知比不过长兄,毕竟,长兄是那般耀眼夺目的一个人。”
他伸出手,想替秦涟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这一次,秦涟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