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闻言如遭雷击,怔怔呆在那里,瞬间失神。
去年王太后曾经跟女帝提过这个话题,被女帝婉拒。而且当时王太后也只是让她考虑终身大事,并没有具体对象。
可现在听王太后的语气,她应该正跟王尚说话!
也就是说她有意指定王尚为自己的夫婿。
这怎么能行?!
虽然她跟王尚是表亲,但心里中意的人并不是他啊。如果招赘了王尚,那……那他怎么办?
此事绝不可行!
女帝凤脸涨红,怒气升起,太后简直乱点鸳鸯谱。虽说儿女终身大事,要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今日就算顶着不孝的罪名,也要驳回太后的懿旨!
刚要迈步上前,就听王尚大声道:“启禀太后,万万不可啊!”
女帝立即停步,对了,还是听听王尚自己怎么说,差点冲动了。
王太后道:“有何不可?”
王尚脸色涨红,“侄儿何德何能,敢御配陛下?请太后速速收回成命。”
王太后脸色有些不悦,“你怎么如此妄自菲薄?你虽是庶出,但在年轻一辈中有几人能胜的过你?也正因为你是庶出,所以才好招赘,这不是天作之合吗?”
王尚心里哀叹,女帝心里的人是谁,太后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
真当那天在祖陵之时,他没有看见啊?
一旦答应,不说女帝,齐振都能把他吃了。活腻了吧,敢抢顶头上司的好事?
太后怎么这么点眼力劲都没有呢。
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说说,一个字都不敢吐露出来。
“侄儿自己知自己事,的确不堪。”
王太后叹口气,“不是哀家非要逼你,实在是王家最近形势不好,必须要做出应对才行啊。”
王家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王智的错误导致的陕州糜烂。
虽然叛乱已经平定,但必须要有人负责。陶宽是一个,已经凌迟处死了,王智只能是另一个。
但王智在韩王登基时已经被陶宽杀了祭旗,也算是为国尽忠。
王太后以及她的哥哥康国公王关在心里都暗暗庆幸,还好死了,如果活着会更麻烦。
但百官心里会怎么想呢?有谁会看不明白这里边的道道?
虽然女帝暂时并没有对王家有其他的处置,但王家想要再度拿到军权已经很难了。
这就涉及到了第二个难题,王智本来是龙武军主将,实权人物。他死之后,本来王礼还有一点机会上位,可惜的是王礼也在临城与叛军交锋时当场战死。
虽然有传闻说王礼畏难怯战,是被齐振拿下,然后暗地里处决,只是上报战死。
但人终归是死了,这才是现实。
这下好,王家的两个军方顶梁柱全塌了。其他的子弟都还暂时上不来,一下子青黄不接。
年轻一辈中王尚算是混的好的,可惜他走的是拱卫司这条线,不是禁军那条线。
现在即便调过去,也来不及。
在这种情况下,王太后和王关终于有些慌了,商量许久终于想到了这个办法。
如果女帝能招赘王尚,就证明王家圣宠不衰,那也就有了喘息的时间。
之所以选择王尚,也有一点王太后的私心。
王尚对王家现在的情况当然心知肚明,但跟他有多大关系?一直以来,有谁把他当成了王家人?
况且王家本来就是踩着外公家上位,现在有此一难,也算是报应。
面对王太后近乎哀求的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侄儿认为太后多虑了。虽然两位族叔殉国,但太后的身份不会变。王家只要安分守己,就永远是大燕第一外戚,谁又能动的了?”
说着抬起头,看向王太后,“况且当今陛下虽然是女子,但英明神武洞察烛照,王家能做的就是忠于陛下,听从陛下的吩咐,而不是做额外的事。”
女帝听到此,暗暗点头。这个表兄比之前要长进了不少,起码比太后看的还长远。
之前的纨绔子弟,现在能有如此见识,说明到了拱卫司后,近朱者赤呢。
王太后一听却不禁怒道:“什么叫额外的事?这才是正事。你怎么跟你娘一样,全是犟脾气。”
一说到颜氏,王尚就气不打一处来,梗了梗脖子,“侄儿在晋州办案之时,曾有听闻,外公一家之死另有隐情,不知太后可知道?”
他从晋州回来后,一直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此事,今天话赶话也就顺势问了出来。
王太后明显一愣,下意识握紧了手帕,急道:“你都听说了什么?可不能乱信外人所说!”
此话一出,在王尚听来不啻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心里轻叹一声,看来王太后果然是知情的。
但是又能如何?彻底揭破此事么?
没有任何意义,他身上毕竟也流着王家的血脉。说破了,对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好处,反而会跟太后产生隔阂。
点到即止吧。
王尚苦笑道:“也没有什么,就是有人说,黑虎寨的贼匪似乎跟晋王有关系。但却查无实证,也就不了了之。”
王太后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肯定都是无稽之谈,谁以后敢再给皇室抹黑定要从重处置。”
王太后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导火索。
当时她跟王尚之母颜氏无话不谈,有一日颜氏说起自己家里有一枚举世罕见的夜明珠,有机会要拿给王太后开眼。
王太后回家后,无意中说给父亲王诚允听,这才导致了后续的一系列惨事。
当数年过去,王太后了解到真相时,始终感觉亏欠了颜家,这就是她对王尚格外照顾的原因。
也是她决定让女帝招赘王尚的私心,希望能让王尚富贵长久。
只是这些事怎么能对王尚明说?
停了片刻后,王太后平复好心情,语重心长的说道:“招赘之事不光是为了王家,也是为了你好,要理解哀家的苦心。”
王尚点点头,“侄儿都知道,可是此事断断不能行,还请太后明察。”
王太后也急了,“你到底有何顾虑,说给哀家听!”
王尚把心一横,抬头道:“侄儿心里已经有了中意之人,还望太后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