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斯年果真是看似冷静地安排好了一切,眼看着灵堂布置起来了,尸身也入了棺,杜斯年点上了第一柱香火,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却依旧匍匐在地上,起初还是肩膀在微微抖动,到后来就成了整个人都在抖。
顾清莹担心的紧,目光时刻都关注着他的情况,生怕他因伤心过度昏死了过去。
有人前来祭拜,杜斯年才缓缓起身,只这一下午的时间,人好似一下子消瘦了不少。
夜深人静的时候,杜斯年守在烧纸的火盆前,讷讷地对顾清莹道:“明日我得写折子请丁忧,送娘回乡安葬。”
“好,我陪你。”顾清莹面不改色的答应,心里却想的是其他。
杜斯年鼻头发酸,眼睛发疼,心里更是愧疚难当“这三年,恐怕要委屈你随我回乡了。你若实在住不惯,我便送你回......”
“说什么呢?我们是夫妻啊,回乡守孝自然也是要一起的!”顾清莹打断了他的话,心疼之余还有些恼他这样想。
虽说她的语气不重,但他知道她这是生气了“清莹,你别恼,我就是......”
顾清莹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不用说,也别多想,先办好眼前的事情。”
杜斯年红着眼闷闷应了一声:“好!”
杜斯年在灵堂前跪了一夜,滴水未尽,到了天亮才在顾清莹的劝说下,喝下了半碗米粥,准备去书房写请辞。
杜斯年刚刚离开灵堂,一身泥泞的青霄便进了门。
“夫人,找到那些盗匪的藏身之处了。”
“嗯,立刻点兵,即刻出发!”
顾清莹在厢房褪去身上的孝服,换上甲胄,腰间挂上了孝布,跨上弯刀,提起红缨枪,大步出门去。
青霄跟在她的身侧,细细将她观察来的那些盗匪的情况说了一遍。
“青霜你留下来,别让姑爷出家门,若是拦不住......”顾清莹迟疑地顿住脚步。
“不必多解释,若是拦不住,直接打晕他!”
“是!”青霜应下。
顾清莹门前跨上马背,想了想又嘱咐道:“别下手太重。”
他前些日子身子折腾的够呛,昨日到今日又熬了一天一夜,身子肯定虚的厉害。
青霜轻轻颔首,顾清莹立刻扬鞭而去,朝着城外出发。
“照你所说,这伙儿盗匪往常也就是拦路要些钱财,并不伤人性命,那为何这次却将整个商队都屠了个干净?”顾清莹与青霄打马并肩,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属下猜想,可能是冲着商队带的这些东西来的,这商队里带了两箱子东西,是商队东家专门给新上任那位龚太守的礼。”
“真这么巧?”顾清莹心中还是疑惑。
那些盗匪在这片地方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商队运送值钱的东西肯定也不是一两回的事情,为何早不打劫,晚不打劫偏偏这一趟他们就打劫了?
偏生还下手如此狠厉,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还有件事情,听说这伙盗匪最近添了新人,但山下的酒肆也没见过这人,只知道是个厉害人物。”
顾清莹的眸子沉了沉,如此一说好似是通顺了。
因为这位新人的加入,这伙盗匪的手法有了变动......
如此猖狂大胆,就不怕被官兵围剿吗?
是了,向来是蛇鼠一窝,那些个盗匪与官府也是多多少少有些联系的,就是不知这些盗匪背后又依靠的是哪路神仙。
她可不管这群畜生的背后之人是谁!
老娘只要他们死!
山上刚刚下过一场小雨,路途泥泞,顾清莹带着人小道上山,很快就聚在了寨子外的树林里。
“大首领,二首领,不好了,有人攻上山来了!”
刚刚还捧着白玉佛像,一脸喜气的大首领,瞬间面色大变。
“你说什么?!来的可是官兵?”
前来报信之人呼哧带喘地摇头“他们、他们穿的不是官兵的衣裳,但个个都有铁甲,比、比官兵更威风。”
那大首领的一口气咽到了一半又提了起来,满脸的疑惑。
这会是谁家的兵将?
目光转移至身侧的二首领,一脸的痛心疾首:“你看看,你看看!二弟啊!这下你可是闯下大祸了!”
“早就跟你说了,这里不比你们南边......”
“大哥,有我在,你怕甚?!”身侧的瘦高男人起身,提着自己的大板斧,看看门外接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去会会他们!”
“等我多打他们两回,他们自然不敢再来寻咱们的晦气!”说着便提着沉重的斧子出了门去。
这伙盗匪的窝背靠山体,外部用木头扎成了一丈高的木墙,大门还是个门楼,两边有哨岗,看起来还真是伙初具规模。
顾清莹的人聚在了大门外的林子里好一阵子,商议了对策,打算先行弓箭远攻,再正面强攻,若是攻不破那便用火攻。
不直接用火攻,是怕这寨子里还有无辜人质,也怕引起山火,伤及无辜百姓,而且顾清莹觉得这看似高耸的门楼,也并非是坚不可摧。
不等顾清莹下令撞门,大门竟然打开了,从门内走出来一人,扛着把打板斧。
“何人前来攻我寨子?有种站出来,与我单挑!”
顾清莹眯了眯眼,瞧清楚了,他手中的那斧子,显然是有些分量的,那便说明此人看起来高瘦,却有着十足的力气。
顾清莹扬手轻轻一挥一声令下。
“放箭!”
百十来只箭羽,齐齐朝着那人发去,只见那人顿时大惊失色,一边挥舞着斧子,一边怒吼道:“你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不讲规矩!”
顾清莹冷笑扬声道:“十恶不赦的盗匪,有什么资格让我跟你讲规矩?!”
“镇北军前来剿匪,要么放下武器立刻投降,要么......杀无赦!”
镇北军?!
大门内的众人面面相觑,镇北侯家的大姑娘随夫君前来榆城赴任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可也没听说这位大姑娘还亲自外出剿匪的呀?
“看样子是没人投降了!继续放箭!”
百发箭羽再次齐发,这一次岗哨上的人也没能逃得过,手里那简陋的弓箭还未搭好,就被箭羽穿了胸膛。
拎着斧子的那位虽然没受什么致命伤,可胳膊和腿上也有了不少的血痕,缓缓往门内退去。
顾清莹接过含光手中的弓箭,搭弓瞄准,箭羽离弦,发出的声响如同催命。
顾清莹并没有瞄准他的头部,而是瞄着他防守相对薄弱的下半身,这一箭穿透了他的大腿根部,阻挡了他后退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