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斯年与镇北侯不知是说了些什么,等镇北侯从书房出来时,面色已经没有了半点的不悦,对杜斯年也有了几分笑意和慈爱。
见二人关系有所缓解,杜夫人心里也就安心了,得知杜斯年还给他引荐了在盛京时的同窗好友,杜夫人也多问了几句。
二人在府中用过一顿午饭,便回杜宅去了,回家的路上,顾清莹有些不舍,杜斯年心里却是很愉悦,毕竟这一趟,也算是得了岳父的认可,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见她并不高兴,也没敢表露出来。
杜斯年猜到了她的不悦因何而来,却也不戳破,只小心询问道:“清莹可想在街上逛逛再回?”
顾清莹虽然无味地摇了摇头:“早些回去吧。”
杜斯年说了声好,再次牵住她的手道:“岳父今日与我说,任职这几天可能就会有消息,还问我要不要就在原州城就任。”
“那你如何说的?”顾清莹回眸问。
“我说我听表姐的。”杜斯年似是有几分骄傲自己的回答,显然这回答也让镇北侯满意了。
顾清莹有几分的不自然:“听我的做什么?”
“我是想让表姐离家近些的,但......只怕不能如愿。”那位皇帝的心思,与先皇无异,是个什么都想捏在手里的人。
他只要做一日的官,恐怕就不能在镇北军所及之地,必定会将他们夫妻放在与镇北侯府不相干之人的眼皮底下,皇帝才肯放心。
其实若只是他孤身一人,留在盛京中,也没什么。
可他的身侧还有清莹,他可为侯府赴汤蹈火,可他舍不得清莹前去盛京赴险。
“恐怕要委屈表姐随我离家几年了。”杜斯年的语气满含歉意。
顾清莹轻轻垂下眼帘,这不关斯年的事情,她知道是为什么,因为皇帝不放心。
“这也没什么,你莫要自责。”她恐怕无论嫁给谁,都得离开家,最糟糕不过的就是嫁到盛京去。
到了盛京她只怕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家都是未知了。
杜斯年握了握她的手掌,指腹在她手掌上那片最大的茧子处轻柔了几下“明日岳父还招我回来叙话,表姐可要与我一起前来?”
顾清莹:“自然!”
能回家自然是好的。
“我在表姐的梳妆桌上放了一瓶凝脂,表姐没有用吗?”怪他昨日回的太晚,没与她说。
顾清莹被他挠的手心发痒,不自在地收回手道:“我看到了,我用不上那些东西,手滑兵器容易脱手。”
“是我想的不周。”杜斯年有些懊恼,自己该想到这个的。
“你又不用兵器,如何得知?怎么什么错处都想往自己身上揽?”顾清莹有些奇怪他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如此。
“与表姐自小就在一处,我却没有注意到这个,自然是有失职。”杜斯年见她将手缩回衣袖里,眼皮捶低了几分,攥了攥自己的掌心。
顾清莹觉得好没道理,这样怎么就成了他的失职了?
她自然是没有那个耐心去说教的,直接伸手去揪住了他的一只耳朵,力道不大的拧了拧,恶狠狠道:“你又不是我的仆从,这些事情不知就不知了,怎么就算是失职了?往后不许这么想,下次再让我听到你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别怪我揍你!”
“好!下次不会了!”杜斯年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她拧着自己的耳朵,诚恳认错,眼里甚至还闪着笑意。
顾清莹见他认错认得快,立刻收回了手,询问道:“咱们那院子里全部铺成了石板,可是给我练功用的?”
杜斯年:“对,咱们家里地方小,练武场放哪里都不合适,咱们院子里还算宽敞,勉强能让表姐展开些拳脚。”
“已经很好了。”顾清莹其实对那片地方还是很满意的,就是不知她能在原州城里待几日。
原本那宅子离侯府就不远,夫妻二人说着话便回到了家中。
“老夫人说,这几日公子和夫人都忙坏了,回来之后就不必到她那里请安了。”前来回话的翠云,便是从前在侯府中就跟在梁嫆身边做活儿的那个小丫头,如今也长大了,也标致了。
前几日梁嫆还与顾清莹说过,给翠云寻了门亲事,也是人家两厢情愿的好亲事,等这趟办了差事回去,翠云也要嫁人了。
杜斯年颔首道:“有劳了。”
夫妻二人携手顺着阴凉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杜斯年道:“翠云如今已经是良籍之身了,这趟也是怕娘忙不过来。”
顾清莹“主仆之间也是有情谊在的,娘平日里待她好,她也记得娘的好,这是相互的。”
“我娘一直跟我说,我们母子俩今生最大的福气,便是与镇北侯府攀了亲,得了镇北侯府的照拂。如今我娶到了你,我娘说我们母子只怕是没那么大的福报,压不住这么大的福气。整日里都要诵经拜佛,只盼着老天的保佑镇北侯府。”
顾清莹有些震惊,难怪这次再见舅母时,她的身上总有一股檀香味道。
舅母从前也信这些,也无非是初一十五上炷香,可现在......
“哪有这些讲头?那说不定嫁给你是我的福气呢?”顾清莹想了想,其实这也没什么便又道:“不过娘若是愿意,便随她去吧,她高兴便是,你可莫要唠叨她。”
杜斯年:“嗯,好!”
“清莹,今生能遇到你,是我莫大的福气。”杜斯年站住脚步看着她,语气格外认真。
顾清莹停住了脚步,偏头瞧着他露出了笑意:“知道了!有你也是我的福气!心里知道就行了,咱不能天天拿出来说,听话!”
“快回去了,我这一头一身,重的要命,在侯府的时候我就想拆了它。”说着顾清莹便提着裙子迈开了大步。
“这些什么规矩,彩头的,也不知是谁先带头做的样子,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杜斯年快步跟上去,紧随其后进了屋,顾清莹刚一进门便已经伸手拔下了一支簪子。
“我来,我来,你坐下便是我替你拆。”若说梳头他可能还差一点,但拆这些肯定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