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上车。”杜斯年这车是顾清莹临走前替他置办的,马是镇北侯府中的马,虽是老马却品相极佳,平日里都放在镇北侯府的马厩里,出行前才去套来用。
担心招人眼,这车身要比在原州城时的马车小了许多,将人放上去躺平,这马车里就再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云鹤你先送他去医馆,我们随后就到。”杜斯年嘱咐一句立刻让云鹤掉头回去。
自己则是跟着王明修一道走路回城,王明修看着那远去的马车,不禁若有所思。
王家虽然算的上是名门,家中略有薄资,却在这盛京城里无高官者,所以在盛京城里也没有圈养马匹,他即便是要提前雇好车马。
而杜斯年的马车,一眼便能看的出,绝不是雇的马车,而是家里养的十分精细的好马。
而这马车,他可从来没有在书院门前见到过,难道是他每次都将马车留在山脚下,自己带着仆从徒步上的山?
想到这里,王明修忍不住的又多看杜斯年两眼。
难不成他是哪家世家贵族的子弟?
杜斯年察觉出了他的疑惑,却没有解释,而是问起柏致最近的情况。
“他一直都没有去过先生们办的文会,除了束修以外,也不曾给先生另外送礼,又因家贫,一直备受孤立。这些日子......因为纳冬礼之事,也没少挨挤兑。哎......”
“我说我帮他先添置了冬礼,横竖入了春就要春闱了,没必要这个时候闹不愉快,可他这牛脾气......偏不让。”
“书院既然不喜如此寒门学子,又为何要招他们进来呢?”杜斯年想起书院如今的做派,便觉得十分厌恶。
王明修嘴角露出苦笑“自然是为了名声。”
“我父亲也是在这里读了四年书,才考中的进士,父亲如今提及起那时的时光,还十分怀恋。不知怎么,如今就成了这般......”
杜斯年嘲讽一笑道:“世风日下,不过都是些随风逐流之辈。”
柏致的风寒很重,在医馆中扎针、灌药之后,一直熟睡到下午,才幽幽醒来。
书院那种地方定然是不适合养病的,杜斯年邀他同住养病,本是想换个大些的院子,可这个时候,备考学子已经陆续入城,哪里还能租的到院子。
杜斯年便将自己那间屋子让出来给了他,自己与云鹤云憧两人挤在了西厢房里。
次日云鹤和云憧怕打扰自家公子读书,又搬到了东厢房去,与两位护卫大哥住在了一起。
*
顾瑞霖收到了一箱子东西,喜滋滋的打开,衣裳颜色怎么瞧也不像是给他准备的,而且他什么时候穿过这么厚重的衣裳?
脸上的笑意凝结了,撇着嘴将衣裳拿起来,身上比划比划,登时冷笑出声。衣裳底下放的 信‘杜斯年亲启’更是心中吃味,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别人的东西送我这里来了?!”
顾雨浑身一颤,瞧着箱子里的东西还多,便道:“爷,说不定底下的才是您的?”
大姑娘总不至于只给表公子准备了衣裳,没给自己的亲弟弟准备吧?
顾瑞霖昂着脑袋,冷瞥着箱子里的东西,眸子沉了又沉,指了指箱子示意顾雨接着往下翻。
衣裳一件一件往外拿出来,顾瑞霖的面色就越发阴沉了。
顾时小心翼翼地瞧着自家爷的面色,十分担心顾雨......
顾瑞霖单手叉腰,一脚踢在了顾雨的屁股上,险些把顾雨踢翻进了箱子里。
“行了!别翻了!”
想也知道,定然没有给他的东西!顾清莹打小就偏心她那表弟,现在表弟要成夫君了,哪里还能想的起他这个亲弟弟?!
“装好给姓杜的送去!”
“几件破衣裳,真当谁都稀罕呢?!”
说着抬脚出了门去,嘴里还不忿地念叨着:“几件破衣裳,还值得大老远的从原州城送来,真是吃饱了胀的!”
“顺道把准备好的炭给他送去,省的冻病了回头又寻我的晦气!”
顾雨:“......”
“咱家爷,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啊?”
顾时冷着脸瞥了他一眼道:“做好你的事就行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说着迈开大步跟着自家主子走了。
顾雨气鼓鼓的瞪圆了眼,望着顾时的背影叫嚷道:“嘿~显的你,怕是你也不知道吧?!”
侯府的人是趁着初入夜时,赶着驴车来送的东西,板车后面除了有一只箱子,还有几筐上好的炭火。
“这是大姑娘替表公子准备的冬衣,还有大公子替表公子准备的冬日炭火,大公子说这院子太小,放不下那么多东西,就只让小的先带了这么几筐,过些日子小的再来送。”
杜斯年让身让人将东西送进去“有劳了。”
回了屋子,杜斯年迫不及待的关上门打开了箱子,看着那一箱子衣裳,嘴角微微勾起,先拿了信出来,坐在桌案边,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
抽出信纸,银票也跟着掉落在了桌案上。
是两张一千两的银票,被投喂的杜斯年心中没有一丝愧疚,反而觉得很欣喜,这也不是第一次,他早已习惯了。
毕竟这也是表姐表达对他重视的一种方式嘛!
看到她的回信,叙述她这些日子在做什么,虽然都是很平淡的语句,可他心里就是暖洋洋的。
尤其是看到她最后那两句嘱咐,杜斯年那张精致的脸都快笑出了花儿。
柏致经过几日的调养,已经可以下地了,听到门外动静时,也出了门去瞧。
“这是......”
难道是因为他在这里养病,所以又让杜兄破费添置这么多东西?
“柏公子,您怎么出来了?这是我家表姑娘让人给我家公子送来的东西。”云鹤新生了火盆端进了门,笑盈盈地回答道。
柏致有片刻怔愣,他与杜兄只是君子之交,并不知他家中的情况,但也隐约感觉到了他家是富贵之家。
他也从未提起过,杜兄提起过什么表妹......
“我家公子在出来赶考之前,便与表姑娘定了亲,这可算不上什么私相授受。”见这位柏公子迟疑,云鹤立即解释道。
话说完又懊悔,自己怎么就说了是表姑娘,说是表公子不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吗?
柏致心知他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是表兄妹,送些炭,时常所需,又怎么能算是私相授受呢?”
云鹤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安置好火盆便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