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么多,表姐,我要不了那么多东西的,戴不过来的。”
杜斯年觉得自己与表姐交谈起来实在是嘴笨的很,一慌神更是不知该如何说服表姐了。
“这有什么的?慢慢换着戴,总能戴的过来,放在那里又坏不了。”顾清莹目光又放回了这些东西上,只觉得每一件她都是十分满意的。
“总之......表姐,要不咱们下回再来。”杜斯年恨不能现在就拽着表姐离开这消金窟。
顾清莹食指压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乖乖闭嘴,别说话,掌柜的回来了。”
最终顾清莹神清气爽,十分满意的出了门,杜斯年却是揣着两只手,一脸愁容,委委屈屈地上了马车。
二十多只匣子,摆放了半边车厢,杜斯年愁眉不展地盯着那些匣子,险些落脚处都没有了。
心里又担忧表姐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银子,会被夫人责罚,回府一路上,他都在想如何才能将这责罚不要落在表姐的身上。
最终还是自己去了书房去向夫人请罪,杜夫人从桌案上抬头,对上了杜斯年那双带着忐忑的眼眸,嘴角微微提起道:“如今是你表姐当家,这银子花在哪里,花在谁身上,我可管不了。”
“你行了冠礼,原本我这做姑母的替你添置这些,可你瞧我,这里忙的哪里有时间?你表姐替你添置了,倒是省了我一桩心事。”
“咱们侯府的表公子,不至于因为这点银子惶恐,薛家可是给咱们送来了不少好东西,不差这一星半点儿的影子,安心回去吧。”
薛家年前便给侯府送了一份厚礼,起先她还不知是为何,后来听清莹说起,她才知道是斯年替他们拉拢了薛家。
薛家虽然用女儿搭了不少的线,靠山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换,可见并没有什么靠谱的。
侯府并非是缺那一两万的银子,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商户人家,还是能多拉拢几家比较好,她也通过凌云阁了解了一番这个薛家,的确是善于钻营的商贾。
不过善于钻营也有善于钻营的好处,正是有用的时候。
杜夫人将人打发走了,映月上前替杜夫人更换茶水,笑道:“夫人和姑娘都是一样的好心,对表公子可是真的没话说。”
“那也是因为这孩子值得。”杜夫人接过茶水抿了抿。
想到从前寄居在她家的那两位表哥,什么事情都是偷偷摸摸,总是恨不能多从他们府上多掏出点东西,哪里会有因为多为他们花些银子就感到惶恐的时候?
这孩子呢?他的惶恐可不单单是因为用了侯府的银子,更多的是因为他怕清莹会因为他而受责罚。
他母亲一直都告诉他,往后要做个对侯府有用的人,他便习武足够刻苦,只可惜习武的天资不够,就算再刻苦也无法与瑞霖他们相提并论。
他便转学了文,且学的还十分好,这府里谁都能看的出这孩子很是刻苦,她又怎会不知呢?
杜斯年从杜夫人的书房中出来,心里沉甸甸的,他实在是受了侯府太多的恩惠,如今他自己也不是十分确信未来他就一定能加倍报答侯府......
三月春,山桃花正浓。
杜斯年意外得了一份邀约,是吴景元与兄长一同来了原州城,特邀请他出门一叙。
于此同时岑先生也得了邀约,正兴冲冲地前来告诉杜斯年,要将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学生相互介绍介绍,才从杜斯年这里得知,原来他们在凉州城时便认识了。
岑先生并未有任何的失落,反而更加愉悦,捻着胡须笑盈盈地道缘分使然。
吴景元与兄长此行,一是要拜谢辛周虎当日的救命之恩,二是前来探望岑先生,三便是他还想来谢谢当日一语点醒他的杜斯年。
见面那日,与二人探讨了一番今年乡试的题目,又说起今年春闱可能会考的题目。
不知不觉中他这个做先生多喝了几杯酒,不得已便提前离了场。
二人将岑先生送上了马车,吴景元上下打量了一番今日特意装扮过的杜斯年,面含笑意道:“杜兄与凉州城时大不相同,可是提前行过冠礼了?”
杜斯年淡淡点头,嘴角微微上扬“是中举之后,族老们提议的,母亲与姑母也赞同,所以便提前行了冠礼。”
吴景元转身坐了个请,二人又回到了原来的雅间,二人对窗而坐,闲喝起茶。
“那日多亏了杜兄一言点醒,回家之后又自省一番,顿悟了不少。”
“如今倒是祛了些浮躁,能安心看几本书了。”
杜斯年远望着镇北侯府,听着他的话答道:“吴兄能醒悟,也并非是我当日一言之功。就算我那日不多言,我相信吴兄也一定能走出当日困局。”
“先生说你过分谦虚反不自知,是真的!你这人......”
吴景元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形容,抿着嘴半晌又轻叹出一口气,垮下了肩膀幽幽道:
“哎,先生说的也没错,你这样总比我四处张扬,四处显摆要好的多。”
“吴兄怎地又提起这个,刚才先生都说了,这事咱们自己知道自省便是,不至于总提出来说什么后悔之言。”杜斯年拍了拍吴景元的肩膀,一时间倒是看不出吴景元比他还要大上四五岁了。
吴景元本就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性子,又经历了那么一遭,更是许多事情都看开了,不多时便又恢复了初见的模样,光彩照人。
“我倒是还有一事,想向杜兄请教,还望杜兄不吝赐教。”吴景元说着又对杜斯年拱了拱手,不知怎的面上就浮现了一丝绯红。
“何事?”杜斯年回过头瞧着他的神情,心底便生出了一丝怪异之感。
“那日、那陪你去凉州城应考的,除了辛小将军,另外一位可是镇北侯府的大姑娘?”
吴景元询问起有关镇北侯府大姑娘的事情,舌头好似板结了一般,十分费力地才将一句话说完。
杜斯年面上的笑意消散,浮上一层警惕,撇过头去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杜兄莫要误会......”
吴景元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知道当日顾姑娘是为了行事方便才身着男装,也知道此事不便拿出来探讨,便不再追问。
二人稍稍沉默,杜斯年掩去眼底的那分阴郁,准备起身离去,吴景元犹豫良久,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不知杜兄可知......顾姑娘有什么喜好......”
杜斯年赫然起身,刚刚掩去的那分阴郁再度涌现,甚至比刚才更甚。
“吴兄到底想做什么?我当吴兄是君子,可吴兄竟然这般肆意打探我表姐!”
“不是!不是!我、我、我就是......杜兄你别恼,我不是别有用心,我、哎呀!我实话跟你说了吧!”
“我母亲想让我与侯府结亲,这次前来,不单单是为了谢辛小将军,探望岑先生,我母亲还让我、让我与顾家大姑娘相看......”
杜斯年刚才心中就有所猜测,更是生出了几分警醒,如今听他亲口说出,他那颗心就像是挨了一记重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