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家里来了个很好看的表弟。
顾清莹从昨夜里就想着今日一早要带表弟去哪里玩。
没成想,昨天一起吃了顿晚饭,还没说上几句话,好看表弟今天竟然病了!
他怎么能病了呢?
怎么刚来侯府就病了呢?
计划泡汤了,表弟也看不到了。
夏日烈阳炙烤着每一寸土地,池塘的水面上,闪着莹莹白光,格外刺眼,大片荷叶随风摆动着,粉白荷花亭亭玉立在其中, 女孩坐在观景庭亭的围栏上,悠闲地晃着腿发呆。
侯府后院不大的池塘,倒是有了能入画的景致。
“姐!”顾瑞霖远远看到顾清莹,飞快的冲到了池塘边上,隔岸挥着臂膀跟她打招呼,又绕着池塘,小跑着进了观景亭。
顾清莹见弟弟来了,转过身跳下围栏,拍了拍手等着他过来。
“你怎么一个人先来了,也不叫我。”
“你自己午睡,睡的跟小猪似得,我叫得醒你吗?”
哼!本就没想带他,他自己倒是又找来了。
顾瑞霖挠了挠头,姐姐去叫他了吗?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我们今天去哪儿玩儿?还去抓鱼吗?”
顾清莹瞥了他一眼,抬脚出了观景亭,顾瑞霖丝毫没察觉出异样紧跟了上去。
“昨天的鱼都给老二老三了,非要养在缸里,还说今天要跟咱们一起,咱们叫不叫他们?”
“不叫!”顾清莹心里有些烦躁,被顾瑞霖一个缠着还不够吗?
再追来俩跟屁虫?那肯定不成!
“哦,还有那位杜家表哥,叫上他吗?”顾瑞霖想到昨天家里来的那位表哥,忍不住撇嘴,比他还大几天,瘦的跟小猫似得,娘还嘱咐他们好几遍,要好好照顾他,不能带他做危险的事。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这府里哪有什么危险的事?
“杜家表弟病了,栗嬷嬷不让咱们去寻他。”顾清莹略带失落,伸手折了片荷叶,顶在头上遮住那毒辣的阳光。“栗嬷嬷不让咱们去寻他。”
顾瑞霖瞧了瞧姐姐,又瞧了瞧被折断的那根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跟着折荷叶。
跟在姐姐身后走了好一阵,顾瑞霖终于觉出了不对劲,他姐姐什么时候这么安静过?
好像也没有要带他去玩的意思啊?
“姐?咱们玩什么去?”顾瑞霖热情不减,提起玩儿就带着一股跃跃欲试的感觉。
“你自己玩儿吧,我今天不想玩儿。”顾清莹说着便走向池塘边的大柳树。
顾瑞霖脚步一顿,歪着脑袋探究的眼神扫了好几遍姐姐的背影。
不对劲啊!
不对劲,他姐今天很不对劲!
竟然让他自己去玩?
顾清莹躺在了柳树下那块平坦的大石头上,没合眼,也一脸恹恹的不知是在想什么。
顾瑞霖凑上前去,伸手抚住顾清莹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一脸困惑“没生病啊,为什么不想玩儿了呢?”
“不想玩儿就是不想玩!你哪那么多事儿!”顾清莹冷哼一声撇过脸去不看他。
顾瑞霖见姐姐连找他打架的兴致都没有,也只好自己去寻两个弟弟玩了。
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顾瑞霖身边再次回来,这次回来身后还带着两只小泥猴,两人两手里都抓着活物,献宝似得抵在了姐姐的眼前。
“大姐,给你。”
顾瑞霖抿着笑意,慢慢往后退。
顾清莹本来只是想躺在这里躲个凉,再看看天,没成想,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被这对双胞胎推醒,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巨丑无比的癞头蛤蟆。
“啊!!!”
从昏昏欲睡的状态醒来,顾清莹几乎瞬间坐起弹跳出去两步远,浑身汗毛倒竖。
顾清莹咬牙切齿的指着这对双胞胎弟弟道:“顾瑞绥、顾瑞骏!你们!赶紧把手里的蛤蟆扔了!”
余光瞥到站在远处咧嘴捧腹笑的开心的顾瑞霖,瞬间怒气更盛了。
“顾瑞霖!又是你出的馊主意是不是?!你给我滚过来!”
“哈哈哈~谁让你说我胖!傻子才过去,有本事你来抓我啊!略略略~”顾瑞霖朝着顾清莹做鬼脸,见顾清莹挥着拳头要来追,转头撒丫子便跑。
少不得一阵子的打闹,但对于侯府内的女使婆子们来说,这样的场面早就司空见惯了,日常这姐弟几个都不会动真格,打闹也有个分寸,要真到了失分寸的时候,能拉开便拉开,实在拉不开也就只能去寻夫人院子里的人了。
梁氏住进侯府这一方小院,几乎什么都不用她动手,什么事情都小丫头伺候着,就连给儿子煎药,倒杯水这样的小事,都有人代劳,对此她是十分的不适应。
没有两三日,她便闲不住的跟洒扫的婆子争起了扫帚。
那婆子也是怕了她,生怕差事被抢了,她在这侯府就做不下去了,所以整日都是躲着梁氏做洒扫。
争不到婆子手里的扫帚,便想夺那小丫头手中的抹布,那小丫头登时便哭了起来。
“舅夫人,是桃花哪里做的不好吗?您要是夺了桃花的活计,我肯定是要被发卖了的。求求舅夫人......”
梁氏也不是个心硬之人,自那日起,虽然见她们忙活着眼馋,她也没再上前去帮忙。
待儿子的病好些了,她便求到了杜夫人那里,想寻份差事。
一是闲不住,二是不安心。
她不过是杜夫人的远亲,对侯府又没有丝毫的价值,她如何能安心让侯府养着他们母子。
求一份差事,工钱能勉强养活他们母子便是。
杜夫人知晓她的心思后,只觉得十分欣慰,她见过杜氏族人中那些为占便宜,不择手段的,也见过她家那位过继而来的兄长为了侵吞所有杜家家产,使过的腌臜手段,所以起初她对梁氏虽然钦佩,却也还带着几分防备。
如今她也是真心愿意帮这对母子,在原州城中站稳脚跟的。
“我在原州城内,也有几样产业。咱们这里是边境,最缺的便是能识文断字又有才能的人,不拘男女。你在家时也是读过书的,你若是愿意,可以到我绣房里去跟账房先生学习记账、算账,往后也能做个账房先生。”
梁氏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胸腔里却满载激动,说话也几乎语无伦次。
“我、我能行吗?我愿意的!愿意的!”
“我定不辜负夫人,定然能做好!”
梁氏原本是想带着杜斯年在外租赁房子,但杜夫人坚决不肯同意。
“外面的那些事情,你恐怕比我更清楚,侯府虽然在这原州城内势大,却也不是什么都能顾及的到的,若真有个什么万一,你要我这内心如何能安定?再说,斯年还要上学堂,还是住在侯府里,更方便些。”
杜夫人这样一说,梁氏心里也发虚了,她这一路带着孩子走了三年,路上骗子癞子,都遇到过,她也深知自己能力有限,若有万一于他们母子而言,必定就是灭顶之灾。
这原州城内,还有哪里能比侯府更安全呢?必定是没有的。
想到这里,梁氏不由面上一阵惭愧,低头道:“我懂,还是夫人想的周全,是我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