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都是她们奉承她,头一次被这么指着鼻子骂还是第一次,陶夫人顿时怒气上涌,“你说什么呢!平日里对我卑躬屈膝,现在往家老爷不过是被皇上不过就是被皇上叫去问话,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向骑在我头上了?!”
“我呸!”陶家大嫂朝着陶夫人吐口水,“你还真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陶夫人吗?”
她愤恨道:“陶家因为陶行明通敌叛国九族被捕,都是你的错,我的浩儿还这么小,她还没到三岁啊!“
说着,蹲在地上抱头痛哭,陶家未出阁的姑娘蓦然生出几丝悲凉,原以为能凭借陶行明跟大长公主的关系攀高枝,却没想到如今他们二人竟成了她们的催命符。
有个年轻的姑娘愤恨地上前用力的甩了陶夫人一巴掌,众人大惊,陶氏的族长皱了皱眉,“青儿,再怎么说吴氏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动手打人呢!“
陶夫人平日里养得身娇体贵,猛然受到这一巴掌,脸上立刻就有了血丝,她猛然朝着名叫青儿的姑娘扑过去,“贱人!就凭你也敢打我!”
陶家的人连忙将两人拉开,暗自里悄悄拧陶夫人的肉,或者故意踹她几脚,如今陶家变成这样跟陶行明所做的事情密不可分,她们打不到他,就拿他的夫人出气。
“你平日清高什么!对我吆五喝六的,这一巴掌算是赏给你的!“青儿愤恨地想着,“你算什么长辈,哪有长辈会使唤自己的女儿做下人的活!
陶青儿是陶行明的庶女,为了嫁一个好人家,刻意来讨好陶夫人,但陶夫人看不起她这个庶女,日日蹉跎她,将她当下人使唤。
明面上对她好,在陶行明看不见的地方根本不把她当人来看,陶府的小姐活得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她又道:“族长爷爷,如今陶家在劫难逃,我只想出口恶气罢了!“
族长看见周围人愤恨的目光,终是无奈道:“别把人打死了!“
这话一出来,原本那些只能看的人,瞬间以帮助陶青儿的名义暗暗让陶夫人吃苦头。
陶夫人想跑,被她们一群人拦住,唾沫巴掌在这个昔日辉煌的小院子里轮番上演。
很快,门外来了一个公公,手上拿着圣旨,众人才安分地跪下接旨。
太监不悦地扫向一旁惨不忍睹的陶夫人,“你不跪下来接旨想干什么!“
陶夫人神色还有些恍惚,很快就被两个太监扶起来一脚踹在小腿上,马上弯曲跪在地上,小腿上顿时传来锥心刺骨的疼。
陶家的其他人眼里的幸灾乐祸根本就藏不住,反正也是要死,但只要让吴氏多吃点苦头,她们还是很高兴。
见人都来齐了,公公开始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陶行明公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特赐株连九族!”
这一刻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为人母者抱着自己年幼的还在痛哭,未出阁的几个姑娘往日里谁也不让谁,眼下却冰释前嫌了,在生死面前,曾经那些矛盾都不过是一些无关要紧的小事。
盛极一时的陶家衰败,被陶家人欺负过的百姓趁机来报案,京兆尹忙得脚不沾地,又在心里骂了陶家好几句,人都要死了,还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不让人清静。
报案的人数众多,陶家欺男霸女,拖欠工钱,将人家的摊子打翻,一言不合打断了别人的腿等等这些数不清楚的事情,这时人们才知道陶家居然做了那么多的恶事。
陶行明没有任何的狡辩机会,被押入大牢之前刚好与陶家的其他人碰面,不置可否的是陶行明又被陶家人骂了一顿。
到了行刑日,街道两旁站满了愤怒的百姓,将手中的石头臭鸡蛋一个一个往陶家人身上打。
还没到刑场,陶家众人就已经头破血流。
很快,午时三刻,监斩官扔下斩首令牌,人头落地,自此陶家在上京查无此人,彻底落幕。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重阳节,药铺外已经不在有官兵把守。
想来是楚文帝得知拓跋真失血过多,又没有药物止血,觉得他必死无疑这才放松警惕。
桑挽没有太过于关注陶家的人,这段时间她忙着治一种药,就连门很少出。
风诗遥拿了一个香囊过来,外面绣着几朵零星蓝草,里面装着茱萸,用来抵御邪气。
桑挽原先不想要,但是拗不过桑麒麟跟慕乐在她耳边磨,只好佩戴在腰间。
琦雨走进来,轻声道:“小姐,庄子上的男人想要见你。”
“走吧。”
庄子上种的粮食早已收割干净,看过去是一望无际的土地,地里还有几个佃农在收拾地里残留的稻米。
桑挽只看了一眼,便走了进去与男人四目相对。
救他的时候是晚上,他伤势很重,只顾着救人,没仔细看他的五官。
没想到竟长得这样俊俏,不同于陆衍泽装出来的温润,也不用于谢炙那种高岭之花的美,拓跋真的美很具有野性跟倾略性。
他道:“是你救了我?”
桑挽轻轻地点头,“你如今身体怎么样了?”
“无事。”
拓跋真走到一旁的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没想到救他的女人长得竟是如此漂亮,浑身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感。
这是他有一次见到这样美的女子,不是皮相上的美,而是一种感觉。
桑挽走进去,坐在他的对面,平静道:“现如今追查你的人很少了,你若要给你的大臣报信,现在就是个好适合。”
拓跋真一愣,想明白之后,无端生出一死恼意出来,“你认识我,所以故意救我,想让我为你做事?”
“不是故意救你,只是当时你拉着我的脚,让我救你。”
他脑子又回想着当时的场面,确实是他拉着她的腿让她救的。
刚刚的一点不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你想要什么报酬?钱财还是地位?”
桑挽淡笑着,“早听说蛮夷的人最是不愿意欠别人的,”她恭维了一句,又道:“不过我不是要钱财,也不是要地位,而是让你帮我办一件事。”
拓跋真好暇以整的看她,就听她娓娓道来,末了,她才道:“有劳太子殿下了。”
拓跋真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我答应了。”
蛮夷人也同样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过是栽赃一个而已,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