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才刚十点过一些,天上的太阳就已经直愣愣的挂在了头顶,周围几户人家家门前除了绿油油的蔬菜外,有的前面还有棵能挡太阳的树,只有许泽家门口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田桂凤外套也穿不住,脱下来顺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朝着上了锁的大门看了几眼,视线又往旁边转了转。
没错啊,她记得就是最边上这一家。
今天这大门怎么还上锁了?
田桂凤往前走了一步,弯着腰,撅着腚,扒着大门往门缝里面看。
边看,边用一只粗糙的大手不知道疼一样的“啪啪”往门上敲了两下,冲着门缝里喊:“许泽!许泽!”
敲了半天没等到有人过来开门,田桂凤有些不耐烦了。
或许她这些年没回来看过,这许泽早就饿死了吧?
就在田桂凤打算直接绕去后门翻墙进院子的时候,温夏领着许熠走到了家门口。
“请问你找谁?”
温夏的声音不大,温温柔柔的,却将心里想着事情的田桂凤吓的一哆嗦。
她猛地回头看向温夏,手里的水红色褂子都掉在了地上。
温夏看着她心虚的模样,视线不动声色的往她身上扫过。
眼前的女人长得相当不错,哪怕上了岁数,脸也被晒得黝黑,也是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好看的程度。
只不过她瘦的惊人,弯腰捡地上掉落的衣服时,能看到过于突出的腕骨,一件蓝灰的男士衬衫套在她身上,活像是搭在了晾衣架上。
温夏在原书的描写里面没找到眼前的这一号人,估计也是个不怎么重要的边缘人物。
许熠早在看到人的时候,就一溜烟儿的躲在了温夏身后,只探头探脑的往对面人身上看。
“哎,姑娘,”田桂凤已经有几年没回过向阳生产大队,看到几步之外穿着讲究,漂亮的不像是农村人的温夏,一时之间没认出来,当她是下乡的知青,随口应了一句,“我来走亲戚,我是许泽他大姨。”
说着话,田桂凤又在大门上敲了一把。
许熠吓得一个激灵,往温夏身后又躲了躲。
田桂凤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知青”居然带着一个孩子,她心里微微惊讶,又往温夏脸上瞥了好几眼。
温夏倒是没在意她的眼神,她在田桂凤自报家门的时候,突然从原主的记忆里面发现了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田桂凤,许泽妈妈的姐姐,自从许泽父母相继去世后,只来过两次向阳生产大队。
一次是许父许母刚去世不久,她打着过来照顾外甥的名义,将许家的东西搜罗了一番,凡事她家能用上的,包括桌椅板凳,生活用品,以及许泽妈妈的衣服全部搬回了自己家。
另一次,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原主跑去找潘倩倩诉苦,结果被潘倩倩忽悠着去替她打猪草,田桂凤跑到家里来,将家里的所有农具以及原主买的一些吃食全部搜刮走了。
原主回家之后看到自己的零食没有了,还以为是许泽吃的,差点没和许泽打一架。
温夏眯了眯眼睛。
除非她主动给,不然想在她手里讨东西可不怎么容易。
温夏在田桂凤再次看过来的时候,拉着许熠往大门口走了几步,接着,从裤子口袋掏出一把钥匙,当着田桂凤的面,打开了挂在门上的大铁锁。
田翠凤心里的惊讶之色直接转移到了脸上。
她实在没想明白,眼前的姑娘为什么会有许泽家的钥匙。
“你……”
“你先进来吧,外面怪热的。”
没等田桂凤问话,温夏就率先迈进了院子,田桂凤只能跟着她先进门。
心里还在不断猜测眼前的人和许泽是什么关系。
“一一,你帮我把这个袋子拿到屋里去,”温夏见许熠见到生人进了家门,一直害怕的直往她身边躲,将手里装衣服的袋子递给他,让他先进屋。
没想到往常见了人就躲起来的孩子,居然提着袋子快步跑回屋里放好后,又折返回来,抱着温夏的腿盯着面前的中年女人看。
温夏没看懂他的意思,在他头上摸了摸。
田桂凤更迷茫了。
越发猜不透温夏的身份。
其实,她心里还有个猜测,但又觉得过于荒唐。
就许泽那样的怎么可能娶的上媳妇儿,还是这么个年轻漂亮的!
还有这孩子,看着都四五岁了,怎么都不可能是许泽那个小子的种。
田桂凤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测着,回神的时候,温夏已经去厨房给她倒了一碗水端给她。
“婶子,来,喝水,”温夏没跟着许泽叫大姨,将水送到田桂凤手里的时候,又指了一下旁边的木墩子,热情道:“坐着喝,婶子。”
听到她的称呼,田桂凤心里的那点子猜测顿时烟消云散。
她就说嘛,这年头媳妇儿不是那么好娶的,就她们家大峰那样的,也是花了近八十块钱才娶到媳妇,许泽想娶媳妇,下辈子吧。
田桂凤在心里哼了一声,然后端起碗准备喝水,她家距离向阳生产大队远,她大清早连跑带颠的花了近两个小时才过来,早就渴的嗓子直冒烟。
不过,就在她的嘴唇刚搭到碗沿儿上时,就听到眼前的姑娘再次温温柔柔的开口,道:“这些日子,可算让我遇到了一个许泽家的亲戚,你不知道,他前两天偷了我五十块钱跑了,到现在人都没再出现过,我以为我这钱就要打水漂了,没想到婶子你就上了门。”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眉梢都带着和善的笑意。
田桂凤手一抖,到嘴边的水还没来得及喝,就差点连碗直接摔了。
“什么?”
田桂凤惊的那双和许泽很像的桃花眼瞪的溜圆。
“婶子小心碗,”温夏一脸紧张的盯着她手里的碗,“这碗可是我花了五块钱在城里买的,稀罕着呢。”
他娘的。
田桂凤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什么碗能值五块钱?
她虽然不信温夏的话,但还是怕碗碎了温夏会讹上自己,赶紧连碗带水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你说许泽偷了你的钱跑了?”田桂凤又将话题扯回到了正轨,眉头挑的老高,音量也提高了好几个度,“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温夏撒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些欣喜,“我还以为他跑了这钱就要不回来了,没想到一扭头……”
田桂凤觉得温夏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崽的肥羊。
她的脸色当即黑成了锅底灰,眉毛挑的都快够上发际线了,蹭一下从木墩子上站起来:“呸!我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凭什么让我替他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