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倒也没在意温夏信不信。
他将院子里收拾干净后,拿了一条毛巾和中午温夏在供销社买的香皂,去盛水的大缸里舀了一盆水端到院子里,正准备脱衣服,目光在扫到正一动不动盯着他看的温夏时,抓着衣服纽扣的手顿了顿。
温夏视线不移。
她这次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四目相对,两个人互相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后,温夏就见许泽将解了一半的扣子重新系上,然后端起地上的木盆钻进了一个空屋子。
几秒后,屋子里面传出一阵水声。
温夏:“……”
温夏突然回神。
不是,他不会以为她是真的很想看他脱衣服吧?
不是吧!
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的温夏,差一点就要忍不住追去那个屋子对着许泽说一句,就你那个身材,真不稀罕看你!
许泽先将毛巾打湿在身上擦完一遍之后,才拿起香皂在手上搓了搓,接着,将搓出来的泡沫抹到瘦的肋骨都快从皮肉戳出来的身上。
靠……
许泽都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那一排排脆弱的肋骨按折了。
半晌,他实在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要不是他突然穿过来,就原来“许泽”的这个状态,真的能撑着活到年底吗?
刚才不当着温夏面前脱衣服,纯粹是因为他那莫名其妙的偶像包袱作祟。
要换成他之前的身体,他早就……
许泽擦洗完,就倒了水去屋里躺着,原本没打算睡的,但听着炕上小崽子许熠均匀的呼吸声,也渐渐陷入沉睡。
温夏没有午睡的习惯,她去大门口将院门关上后,就坐在小木墩子上,将她所有的钱拿出来数了一遍,又将中午从供销社买的东西也整理了一下。
这个年代的物价和后世比起来是真的便宜,一块钱就能买很多东西。
不过麻烦的是,除了城里的黑市,所有正规的店不论买什么都需要票。
温夏手里有李荷花给的钱,但票却不多,尤其是布票。
本来她还想着买块布回来自己做衣服试试,没想到去了供销社才发现,自己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票,唯独没有布票。
温夏有些泄气。
不过,没多长时间她就又有了精神,她可以找个时间去黑市看看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真正的黑市是什么样子,但在原书里,可是没少描述女主郑瓷在黑市上淘买东西,最重要的是,黑市上买东西不需要票,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行。
还有废品站。
这也是一个淘买物资的好地方,当初在高考恢复的时候,郑瓷就是在这里面阴差阳错的找到的复习资料。
温夏暂时不太需要复习资料,她缺一些用来糊墙的旧报纸,不然每天早上睁眼,就会看到马上就要脱落的墙皮,实在有些心梗。
这么打算着,但她也没着急忙慌的现在就往县城跑。
粟水县城距离向阳生产大队十几公里的路程,哪怕像温之福那样长期干活的人,走起来也得两三个小时,像温夏这样的,估计至少得四个多小时。
而且现在正是阳光正盛的时候,就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一阵热气。
温夏想着下午去给李荷花送兔肉的时候,找李荷花问问,大队有没有往城里去的牛车之类的,这样她就不用累死累活的走路去了。
许泽下午的时候又跟着下地,干了一下午的活儿,大队长看到他时脸上的表情更加欣慰了。
“好小子,我还担心你下午不来了呢。”
说完,他也没等许泽开口,直接随手指了一块地,道:“下午和早上一样,干完就可以回家。”
许泽只在温夏面前说自己失忆了,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着少说少错的态度,不想让其他的人发现之前的“许泽”换了个芯子。
所以他也没和大队长多说话,拿着锄草的农具和装草的麻袋就下了地。
不过,也算是他多虑了,除了温夏这个知道原书剧情,懒汉人设的人外,其他人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许泽”一面,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更别说了解他是个什么性格。
知青点的女知青们早上猜了一早上,这个突然出现在地里的男人是谁,结果没想到,快到中午的时候,竟然看到他跟着温之福回了家。
女知青们顿时有点破防。
尤其是李舒霞。
“你说他是谁?”
李舒霞听到距离她这边不远的一个女人在议论许泽和温之福,立马开口问她。
那个女人看了李舒霞一眼,虽然她不怎么喜欢这些知青点的知青,但人家问话,她也没故意藏着不说,随意道:“还能是谁,懒汉呗。”
李舒霞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人居然是向阳生产大队出了名的懒汉许泽?
懒汉长这样?
正在埋头苦干的郑瓷在听到那个女人的话时,也没忍住抬起头,朝着跟在温之福身边的高大男人看了一眼。
心绪有些复杂。
她又想起那天早上塞进知青点大门的那张纸条。
纸条上说,温夏不知道怎么和村里一个又穷年纪又大的懒汉滚到了一张炕上,他们要是想报仇的话,可以去懒汉家堵人,最好把事情闹的大一些,到时候温夏就不得不嫁给懒汉了。
说实话,郑瓷当时在看到这个纸条的时候,满心都只是觉得奇怪,她不太相信温夏那样的人,会无缘无故的和全村人都不待见的懒汉躺在一个炕上。
去懒汉家堵人的事情她更没想过。
不过知青点的一个男知青——刘正信,在看到纸条的时候,却立即去叫醒了其他知青,在第一时间赶去了懒汉家。
后续的事情,果然如那张纸条上所说,温夏被逼着领了证。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温夏嫁的这个人,似乎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大队长给所有人都分了任务,下午知青点的几个知青正好被分到许泽身边。
“村里人不是都说那个懒汉像是半瘫在炕上了一样,常年不出门么,我还以为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油腻男呢,怎么长这样啊?”
一个男知青瞥了一眼许泽,冲着旁边的另一个知青小声道。
“我也以为是个老男人,”那个知青回了一句,然后又打量了几眼,道:“看着真不像快三十的,最多二十出头。”
“嗐,常年不晒太阳就是这样,看着比下地干活的年轻,”又一个知青道。
“我之前还觉得咱们那天做的有点过分了,但现在看到这个男人,我又觉得温夏还是太幸运了。”
“我也是,就温夏那种嚣张跋扈的女人,就该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才解气……”
周赫然一边听着周围人小声议论,一边目光阴郁的在许泽后背扫视。
许泽下午干的比上午还快,没几分钟他就已经窜出去了一大节儿。
主要是出门的时候听温夏说中午忘了买粮食,下午得去镇上的粮站买粮,不然今天的晚饭就只有兔肉和鱼肉,没有主食。
许泽和温夏说,等他干完大队长分配的任务之后和她一起去买,但温夏怕等他回家的时候时间来不及。
最后两个人决定六点钟的时候去买,要是许泽没回来就温夏带着小崽子去买,许泽回来就一起去。
另一边的温夏在许泽出门之后,也没闲着。
她在院子内外转了一圈之后,就带着无所事事撅着屁股挖草根的许熠,在院子一角选了一个位置,开始挖菜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