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阳光像团火,烤得机场跑道蒸腾起热浪。程君君拖着行李箱,回头看见母亲攥着登机牌的手—— 那双手曾在批发市场搬过成箱的衣服,此刻却因紧张而微微蜷起,指甲在掌心压出淡红的痕。
“妈,第一次坐飞机紧张很正常,” 她递去薄荷糖,看着母亲把糖纸捏得簌簌响,“等会儿起飞时嚼一嚼,耳朵就不会难受了。”
程妈妈盯着电子屏上滚动的航班信息,忽然轻笑出声:“想起你小时候,总说长大了要带妈坐飞机。那时候在农村,你趴在妈妈怀里,说飞机的灯就是会飞的星星。”
程君君鼻尖微酸,想起十五岁那年,母亲背着中暑的自己狂奔去医院,她望着夜空中划过的客机尾灯,把 “带妈妈坐飞机” 的愿望咬碎了咽进肚里。此刻阳光穿过航站楼玻璃,在母亲鬓角的白发上镀了层金边,她忽然伸手勾住母亲的臂弯:“现在咱们不仅要坐飞机,还要把‘伊人’开到重庆来,让星星照进现实。”
引擎的轰鸣中,程妈妈紧紧攥住扶手。舷窗外的城市渐渐缩小成积木,母亲的瞳孔里映着般的云朵,声音发颤却带着笑意:“君君你看,咱们真的能摸到星星了。”
程君君指着远处的云海:“等咱们的旗舰店开起来,以后坐飞机就跟坐公交车一样平常。对了,彭哥说这季度利润能再翻一倍,等我们将店开到山城,咱们就给你换个能躺平的头等舱。”
母亲笑着摇头,从帆布包里摸出塑料袋 —— 里面装着晒干的茉莉花,“我还是喜欢经济舱,能看见好多人带着行李奔波,像极了当年咱们坐绿皮车去进货?”
机场外,湿热的风裹着麻辣味扑面而来。程妈妈盯着高楼间缠绕的轻轨轻声说
“这地方怎么跟迷宫似的?”
“所以才要在这里扎根啊,” 程君君指着远处的洪崖洞,吊脚楼在暮色中像座金色城堡,“等咱们的服装店开在这里,就会有人穿着‘伊人’来吃饭了。”
九宫格火锅在桌上咕嘟冒泡,牛油香混着花椒味钻进鼻腔。程妈妈盯着红亮的汤底,筷子悬在毛肚上方迟迟不敢落:“这汤这么红,能喝吗?”
“傻妈,这是涮菜的,” 程君君笑着帮母亲调蘸料,香油碟里撒上蒜末和香菜,“尝口毛肚,七上八下涮十五秒,脆得很。”
母亲闭着眼咬下第一口,辣意瞬间从舌尖炸开,她猛地灌下半杯酸梅汤,眼眶通红:“这比你爸炒的辣椒还带劲!”
“那当然,” 程君君夹起黄喉,“这家店是彭哥找的本地老字号,底料工厂就在沙坪坝。等谈妥合作,咱们直接拿配方改良,推出‘伊人辣’特供口味,保证辣得过瘾又不上火。”
母亲看着女儿发亮的眼睛,忽然放下筷子:“君君,其实妈有时候很怕 —— 怕自己跟不上你的想法,怕咱们这么大的摊子说倒就倒……”
程君君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指腹触到掌心的老茧:“您还记得小时候教我骑自行车吗?您说‘别怕摔,妈在后面扶着’。那时候您都不怕,现在怕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吗。而且现在我和姐姐呀长大了,该我们扶着您了 —— 咱们一步一步走,不着急”